司徒翎輕輕推開半掩的房門，雪歌就盤膝坐在房間的落地窗前，她整個人顯得很頹廢，低垂著頭，手里的酒杯無力地懸在半空，搖搖晃晃地。阿桑默默地陪在身邊，見到他來，她朝他投來求助的目光。

皎潔的月光，從雪歌的背后照來，她盯視地上那道長長的暗影，任由記憶滋長，然后黯然淚下，那影也跟著輕輕的哭泣。

她稍稍仰首，將酒杯里的酒一飲而盡的同時，也看到了站在門里的司徒翎。

她砸砸嘴，朝阿桑伸出空杯子，示意對方倒酒。阿桑猶豫了，因為她已喝了兩整瓶子，再喝下去可是會傷身的。

“倒－”雪歌醉意已濃，舌頭有些打結了。

“我來吧！”司徒翎走上前來，從阿桑手里接過酒瓶坐到了雪歌的對面，他為她倒了半杯，對方卻嚷著要倒滿，他也不勸阻，按她的意思倒滿了一杯子的酒。

空氣里彌漫著濃濃的酒味，同樣也彌漫著濃濃的醉意和濃濃的悲傷。

雪歌抹了一把眼淚，再一次將杯里的酒一飲而盡，然后眼淚又不聽使喚的朝外涌。她感到頭暈，干脆整個人躺在地上，側著臉望懸在天上的一輪圓月，任由淚水縱橫。

“就算不刻意帶著那女孩去看，以后她也會深有感觸的。”司徒翎知道雪歌因為李若琳而想起了很多傷心的往事，他無法去安慰她，因為那種痛楚，不是只言片語可以治愈的。“說來真怪，她那樣的性格真像師傅。”

“正是因為像，所以才會那么的天真，以為人類和妖怪可以和平共處。如果任由她繼續這樣下去，她也會落個不得好死。”雪歌盯著那輪圓月，它就像那個逝去的女人的臉，在沖她笑，她長長的悲嘆，閉上眼睛。“都是傻瓜！”

“確實是呢！”司徒翎附和，稍略想了想，“如果好好栽培，她會成長為一個像你一樣出色的圣巫女，有她協助你，一切會順利很多。”

“有那種愚蠢想法的人，就算有一天成為一個出色的巫女，對我也是沒有任何幫助的，也許還會是我的阻礙。”雪歌抬頭捂住發燙的臉，她的呼吸也是灼燙的。她將身體轉向落地窗的方向，慢慢的縮卷身體，過去那些悲傷的記憶在酒精的作用下，變得凌亂不堪，這使她感到無比疲憊。“如果不能為我所用，還不如離開的好！”

“舍得嗎？她是個好女孩。”

“正是因為如此……已經不想心痛了，師傅……太傻……我不想再看到另一個傻瓜……”雪歌垂閉的眼睛，流淌出最后一串淚水，這些年來，她一直在苦苦支撐著這原本是那個女人應支撐的世界，她好累！

司徒翎和阿桑不再出聲，他們默默地守在雪歌的身邊，直到她入睡。

司徒翎將雪歌抱上床，拉上被子。

“傻瓜又何止一個呢？她的孩子不是還在堅守著嗎？我們到底應該如何抉擇？一切都只看你的了。”司徒翎將垂落在雪歌額前的頭發向后挽，眼里盡是兄長的疼愛。

。。。。。。

幻夜坐在窗臺上，沐浴著溫柔的月光，輕輕擦拭他心愛的斬月劍，他總是在這個時候，想著那些從來不向人傾訴的心事，最近似乎有更多莫明其妙的東西溜進了他的心里，他想去理清它，卻又捉摸不透它。

娜娜抱著幾本厚厚的古老書籍，早早就來到了他的房間，她占據他的床，趴在上面邊翻書邊啃著零食。

她安全的回來，父母親大人總算是放下心了，王宮周圍的守衛顯然增加了不少，宮殿外還筑起了二道守護結界－他們再也承受不了類似的事情發生了。

有人在敲門，娜娜應了門，進來的竟然是空。

幻夜瞟了他一眼，臉色陰沉。他還沒開口，娜娜就從床上蹦了起來，叉著腰沖空嚷嚷：“喂喂，半妖，你來干什么？”

“沒大沒小的，再怎么說我也是你哥哥。”空來到娜娜跟前，冷不丁朝她的小腦袋上就是一拳，“嚷嚷什么呀。”

“可惡！”雖然對方手下留情，娜娜沒覺得被打的腦袋什么了，但她就是不高興，揮著拳頭想還擊，卻被對方一把摁在床上，動彈不得。“放開我，臭半妖，等我長大了，就扒了你的皮……”

“嘖嘖嘖，我好怕哦！”空眉毛輕挑，手下的娜娜掙脫不開，可憐巴巴地朝窗臺上的幻夜求救。

“你不是故意來打擾我清靜的吧？”幻夜不看那兩個打鬧的人，他手里的斬月劍锃亮锃亮的，清晰地倒映出他絕美冷酷的臉。

“嘿，我哪有那閑功夫。”空放開娜娜，對方得到自由后，掄起一本厚厚的書就朝他腦袋上砸，他一個激靈巧妙的躲開了。

“咳－”幻夜朝娜娜輕咳了一聲，示意她安靜下來。對方還沒能解氣卻被他制止了，只能氣鼓鼓地趴回床上繼續看書。

“受人所托，我把她帶過來見你的。”說著，空朝門外吹了聲口哨，精靈莉莉怯怯地從門后飛了出來。

“啊，是你！”娜娜見到莉莉，一臉興奮。

“娜娜！”莉莉飛到娜娜中前，在半空中向她禮貌行禮。

“你怎么會來？”娜娜驚奇地問。

莉莉難過的垂下頭，不說話。

“阿泰死了。”空坦言，“他在臨時前交待精靈莉莉，讓她來投靠你！”

“好啊，好啊！”娜娜興奮地叫起來。

幻夜眼睛微瞇，盯上空：“別擅自為我決定任何事情。”

“嘿，我才懶得管呢。要不是李若琳懇求，我愿意接這種差事？”

“又跟那女人有什么關系？”幻夜將斬月劍收回劍鞘里。

“我說過你會嫌麻煩不會照顧莉莉的，可李若琳說你是好人，一定會讓莉莉留在身邊的。”

“嘿，自以為是的女人！”幻夜冷哼。

“莉莉我是帶到了，別的事我不管了。”空說罷，朝莉莉擺擺手，一溜煙就出了房間不見了蹤影。

幻夜瞄了眼停落在娜娜掌心里的精靈莉莉，從窗臺上跳下來。他想直接叫莉莉從哪來滾哪去。可卻因為腦里突然閃過那個女人滿面笑容的臉，他竟如何也說不出這樣的話來。

“哥哥，留下她吧。阿泰死了，她無依無靠的好可以呀。把她留下來給我作玩伴兒嘛。”娜娜懇求地道。

“隨你吧！”

幻夜覺得答應下這事，有些可笑，可卻又不由自主地決定了。

真是該死！什么麻煩來什么。

他只想一個人清靜會兒，催促娜娜離開，對方這次沒鬧他，帶著莉莉屁顛屁顛地去找母親大人玩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