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骨林。
繁星高掛，夜色正濃。
瓷村中陰風陣陣，鬼霧彌漫。若是有生人接近，必然會被村中景象嚇得六神無主。
但見眾多鬼怪圍成一個圈，正中有兩人正在對持。，
一個長相恐怖的牛頭妖怪，一個背著‘厲鬼’的壯碩男子。
“你是……養鬼人？”
牛妖看著蘇銘，環眼圓睜，兩個鼻子不屑的噴出一股黑煙。
“能不能來個大個的。”
蘇銘雖然也一米八開外，且肌肉扎實，頗為壯碩，但與牛妖相比卻是差了一截。
對方兩米多的身高，再加上頭頂一對如刀似的尖角，赤裸著上身，一身腱子肉橫露在外，比之蘇銘要壯了不止一圈。
蘇銘對牛妖的嘲笑并不在乎，他看著對方認真道：“瓷村有磁村的規矩，你既然想在此處居住，就應該遵守這村子的規矩，交了那香火錢。”
“什么狗屁規矩，老牛的規矩就在這四個牛蹄子上。要錢沒有，要肉一身。有本事就來拿。”牛妖蠻橫道。
蘇銘想先和對方擺道理，沒成想這牛妖如此蠻橫。
當即臉色一黑，也不廢話，黑煞之氣瞬運轉全身。
只見他五指岔開，一個箭步沖上，黑煞掌劈頭蓋臉的向著牛妖拍去。
這套掌法他已經煉制大成，抬手間石頭都能打碎，威力自是非凡。
“來得好。”
牛妖興奮大吼一聲，作為大地屠夫入陣的妖魔，他最喜歡這種拳拳到肉的搏斗，比花花繞也似的其他陣列可痛快太多了。
看對方背著個女鬼，原本還以為會用養鬼人的手段，沒曾想會是這么干脆的沖過來，很合他心意。
當即也不躲避，梗著脖子伸著腦袋就拱了過去。
砰!
一聲巨響，宛如打了個悶雷。
隨即烈風陣陣，一人一妖便就斗在一起。
片刻后……
“你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蘇銘把對方按在地上，一手抓住牛角，一手做掌預拍。
“你他媽的敢饒我一命嗎？”牛妖回頭怒吼。
遠處圍觀的張老五嘴角抽了抽，感覺對方這話有些耳熟。他甚至感覺到有幾道目光正轉向自己，頗為不好意思。
“我剛才，是不是也這么橫？”他輕聲問旁邊的王德海。
“你比那牛妖有骨氣多了，你眼神比他還兇。叫的聲音比他還大。
張老五老臉一紅，沒有言語，目光再次落到場中。
只見蘇銘滿臉黑氣的，一掌拍在對方牛頭之上，狠聲道：
“想得美。你不是說要錢沒有，要肉一身嗎？”
牛妖怒火中燒，鼻子冒煙，怒道：“老子不住了還不行。你給我身上滾下去，老子這就走，這狗地方再也不來了。怎么樣？”
“反正我身上沒錢。老子我也打不過你。”
牛妖硬氣十足的擰著脖子看著蘇銘，狠狠道：“你就算把我刮了也沒錢。我只能說老子不在這住了。
你不是喜歡講規矩嗎？那幾只老鬼來欺負我的時候，我可沒下死手。所以你也沒理由弄死我。
你這王八蛋騎在我身上，又打又嚇的，雙方算是扯平了吧。
你要是這個時候殺我，我沒話說。
但是，老子不服。”
牛妖怒吼著，強烈的表達了自己的心境。
蘇銘倒是被對方這番言語懟的無言。
確實，剛才他在與這牛妖相斗的時候，能感覺到以對方的能力，要殺張老五等幾只老鬼綽綽有余。
對方既然手下留情，自己也不好痛下殺手。
這牛妖本性不惡，就是嘴硬。
他想了想，松開了對方。
“吼吼吼……”
鏡子在身后喊道，似乎在為蘇銘的勝利而歡呼。
“你不是養鬼人啊。”牛妖爬起來，瞪了四周圍在身邊的一圈鬼，吼道：“看什么看？老子這就走。”
說著搖頭嘆氣的準備離開。
蘇銘沒想到這家伙如此耿直，竟然真的說走就走。
“牛兄弟。”王德海湊過來想要說些什么。
“手下敗鬼。你沒資格和我說話。”
卻不料牛妖回頭一瞪，直接令這只老鬼閉上了嘴巴。
“你們先叫其他人散了，我和他說說。”蘇銘對王德海道。
“別忘了我給你說的事兒。”王德海囑咐一句，隨即和張老五等人帶著眾鬼離開。
蘇銘見眾人一散，隨即帶著鏡向著正在遠離的牛妖追去。
“你還想干啥？”牛妖回頭看了他一眼。
“我順路不行？”蘇銘道。
“哼！”
牛妖一只鼻子冒出怒氣，轉頭繼續走。
蘇銘跟在身后，琢磨著怎么開口才能說服這只牛妖跟在自己身邊。
像這樣的牛脾氣，其實挺難的，絕對不能用強，那樣只會適得其反。
正琢磨著，不知不覺跟著牛妖來到了對方蓋了一半的房子前。
這里地勢平坦，是瓷村的邊緣地帶，靠著一條小溪，樹木相對較少，環境說不上多美，挺安靜的，不像村子里那樣鬼氣彌漫，陰風陣陣。
蘇銘看到一座建造到一半的石頭房子杵在空地上，旁邊還有一些堆積一起的石頭和木材，估計也是建房子用的。
在那房子旁邊，有一些鍋碗瓢盆，泥爐火架等等的生活用具。還有一輛牛車停在旁邊。
“你看，就是這么個地方，他們一年要收我兩個香火錢。老子現在沒錢，說先住幾年再還上，可那幾個老鬼死活不肯。真的是……”
牛妖語氣不滿的說著，一邊把自己的東西全部裝在車上，鍋碗瓢盆散發著叮叮當當的聲音。
“老子在遠處逃荒來的，走了上萬里的路。身上的錢早就花光了。以前在農家耕地的時候難。沒想到入陣成妖了，竟然也這么難。真的是不叫牛活了啊。”
它一邊抱怨著說著話，一邊收拾自己的東西，動作雖然不快，卻極其熟練，很快便就收拾完所有物件。
然后在蘇銘的注視下，變化成一只大公牛。自己給自己套上車，回頭看了蘇銘一眼。
“今天這頓揍，老牛我記住了。你小子等著，等我大力牛魔拳練成了，再回來找回場子。”
牛妖惡狠狠道，準備離開。
“唉，等等。”蘇銘看著對方四蹄生風，像是要跑立即開口。
“你別欺牛太甚。我都讓你揍了一頓了，放兩句狠話還不行？”牛妖不滿道。
“我倒是有個地方可以讓你住。你去不去？”蘇銘試探性的問道。
“我知道你小子打的什么主意，是不是看上老牛我這一車家產了。絕對不給你，打死我都不給。這都是我以前主人家的。”牛妖道。
“我不要你車上的東西。”蘇銘道。
“那你要啥，我有力氣，能干活，但是沒錢。”牛妖說道。
“……”
蘇銘心中一動，斟酌著語氣，試探的問道：“你只要在合適的時候馱著我出門。可以嗎。”
說出這幾乎后，他立即開始搜腸刮肚的想著被拒絕后的說辭。
卻不料牛妖脖子一晃，悶聲道：“哦。這好說。”
“好說？”
蘇銘愣了一下，暗道對方不像是軟骨頭的人啊，再次道：“你……不覺得生氣？不覺得尊嚴被踐踏了啥的？”
“這有啥好生氣的。我以前就經常拖著我家主人滿山的逛。”
牛妖頗為不解的看向蘇銘，繼續道：“再說了，你不是也被人騎著嘛。你怎么不生氣？再說了，你比我厲害。馱著你在身上感覺也威風。你上來吧，咱家在哪？給我指個方向，我飛過去。”
嘖！這么一講……挺有道理。
蘇銘回頭看了一眼鏡。
他倒也沒覺得背著鏡有什么好生氣的。
牛妖也太好說話了一些。
他不放心問道：“這么痛快。你不會想把我在半空扔下來摔死吧？”
“你怎么這么多壞心眼兒。”牛妖不滿的繼續道：
“你到底上來不上來。不上來你在前面跑著，我跟著你走。”牛妖不耐煩道。
蘇銘為了安全起見，坐在了對方拖著的車上。
“向北飛，大概十幾里就到了。”蘇銘對牛妖道。
“好！你坐住了。別掉下去。”
說完，牛妖四蹄生風，躍上樹梢向著北方飛去……
——
石村。
李不易看著淪為一片廢墟的村莊，臉色蒼白，毫無血色。
“我的老仙家誒……”
他心中嘆息，不愿去想最壞的結果。
看著前方的村莊沉默良久，最后一咬牙，解下背著的木箱，從里面取出果子，燒雞，黃香等物。
之后，開始做法念咒，請出自己的信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