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楓老爺子聽著顧懷安的笑聲，更加確信自己心中所想。

“就是說嘛，上高中的那個小子路遠，怎么可能會是寫歌的那個，他又不是妖孽。”

顧懷安笑完，聽著陳楓老爺子的話，也不由的感慨萬千。

也不能怪陳楓老爺子不信，那么多好作品，怎么能說創作出來就創作出來呢？

好作品又不可能憑空出現在一個人大腦里，只能是一個人有文學和音樂方面的天賦。

而能有這種天賦的路遠的確太BT，陳楓老爺子這種正常腦子肯定很難理解就是了。

顧懷安感慨道：“陳老，是同一個路遠。”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就連顧懷安都有種恍惚不真實的感覺。

話音落下，陳楓老爺子陷入沉默之中。

安靜了好大一會，陳楓才半信半疑地問：“你真沒耍我？”

“沒有，我剛剛專門問的。”顧懷安笑了笑。

他認真解釋道：“宋丹是路遠那個《插班生》節目的跟拍負責人，倆人關系很好，所以路遠就把自己一首歌的演唱權借給了宋丹。”

顧懷安在問路遠之前，也在網上看過和兩個路遠有關的信息，只是沒有聽到路遠親口承認他也感覺太不可思議，不敢相信。

在得到路遠的肯定之后，顧懷安心里的所有信息就都通暢了。

“嘖……”

陳楓在電話對面嘖嘖出聲，仿佛被事實驚得一時不知說些什么。

良久之后，陳楓才深深呼出一口氣，說道：“后浪推前浪啊，老了老了，現在的年輕人不讓老東西們混了。”

陳楓說話的語調低很多，聽上去竟然有種英雄遲暮的感覺。

顧懷安聽到陳楓老爺子的話，也是一臉感慨。

曾幾何時，陳楓老爺子以一己之力扛起武俠的半壁江山，風光無限。

甚至可以說，不只是半壁，整個武俠都靠他扛著了。

陳楓老爺子是多么豪邁，多么意氣風發，哪怕到了現在，文壇一提陳楓老爺子的作品，還是紛紛豎起大拇指。

如今，地位這么不一般，平時性格上誰都不服輸的老爺子，竟然親口承認路遠這后浪勝過他這個前浪。

“您老正創作巔峰呢。”顧懷安笑著安慰道。

可無論他還是陳楓都知道，路遠在新一代的作家中，特別是在武俠這個分類，已經是真正的佼佼者，無人能出其右了。

想到變老了這件事，陳楓老爺子又是欣慰又是嘆息，也沒了跟顧懷安繼續閑聊的心情。

情緒有些低落地掛掉電話。

陳楓老爺子靠坐在躺椅上，看著陽臺下的人工小湖泊。

他的小孫女正穿著一身蓑衣，坐在一葉小舟上，左手捧著一本《射雕英雄傳》紙質書，邊看邊靜靜地釣著人工湖里的魚。

正逢此時，有鯉魚咬鉤，小孫女把《射雕英雄傳》塞到懷里，拉起釣竿。

她把巴掌大的紅鯉魚從魚鉤上摘下來，看了看大小，又丟回湖中。

“陳小小，你說爺爺老了嗎？”

陳楓沖著人工湖上的小孫女喊道。

陳小小側過身，摘下斗笠，露出精致又帶些英氣的五官，認真地打量一眼自家爺爺。

“老爺子，您終于知道自己老了啊！”

陳楓：“……”

他無語地說：“陳小小，你說話要照顧一下爺爺的情緒。”

自家這孫女從小受到他這個爺爺武俠小說的影響，有俠義心腸，遇到什么事都敢想敢做，曾經徒手擒住沿路搶劫的歹徒，拿捏得對方跪下叫女俠。

這么說起來怎么都好。

可就是有個毛病，就是嘴臭，不通人情世故。

陳小小輕笑，臉頰上露出兩個淺淺的小酒窩。

“老爺子，您當然沒老啦，您萬壽無疆，長命百歲，龍精虎猛，老當益壯，正值當打之年，返老還童……”

“停停停，打住！”

陳楓連忙伸手阻止陳小小，自家這小孫女自小喜歡看書，肚子里的成語十分鐘都說不完。

“嘻嘻嘻~”陳小小笑了笑。

她從懷里掏出《射雕英雄傳》，想了想，沖著陳楓擺擺手。

用撒嬌的語氣對陳楓喊：“我的好爺爺，您在文壇是不是沒勞什子地位了啊？我想見見寫《射雕英雄傳》的路遠您都請不來人家。”

“去去去！”

陳楓老爺子沖著小孫女翻個白眼。

他說道：“你老嚷嚷著見那孩子，可我哪敢讓那孩子來，你忘了前幾天的事了？”

陳楓一想到自家孫女干的好事，他就一陣胃疼。

前些日子，一個老友帶著自家孫子來做客。

陳楓就讓陳小小帶著老友的孫子好好轉一轉，玩一玩。

結果呢？

自己這個好孫女，直接把老友的孫子帶到健身室，拉著老友的孫子打拳擊……

當陳楓和老友相談甚歡，讓傭人做了一大桌子菜，把倆孩子叫來一塊吃飯的時候。

陳楓和老友都傻眼了。

老友家的那個孫子頂著一雙青黑的眼窩，鼻子還帶著淡淡的血跡，腮幫子腫的像個豬頭，可偏偏一臉傻笑，就像做了什么極度開心的事情一樣。

陳楓反觀自家小孫女，小臉紅彤彤的神采奕奕，光滑的面部皮膚就像水做的，連一小片的青紫痕跡都沒有。

一問才知道。

陳小小忽悠老友家的孫子，說要教對方一套強大的搏擊術，還說練成之后不僅自保有余，還能強身健骨。

特別自家這小孫女還告訴人家男孩，這玩意還能壯陽！

導致那男孩挨了一頓揍，卻覺著撿到了什么大便宜。

陳楓回憶的工夫，陳小小悠悠然地翻開《射雕英雄傳》，看得津津有味。

她說道：“誰讓那小子跟我說話不正經了？上來就要我手機號，還問我喜好，又要請我吃飯的……”

陳楓呵呵一笑，頗為自家孫女感到自豪。

不過他還是認真地說：“我可不管，萬一我把人家路遠請家里來做客，你再拉著人家去打搏擊，那我老臉還要不要了？”

陳小小側頭看眼自家爺爺，聰慧的眼睛里閃過一絲驚嘆。

‘老頭子重視路遠果然已經到這種地步了。’

她看看手里的《射雕英雄傳》。

前十回她已經看了不下十遍，以她多年閱讀的經驗可以看得出，這稱得上是武俠中的頂尖之作。

絲毫不弱于她爺爺寫的任何一本武俠小說。

更恐怖的是，路遠和她一樣，都還只是一名高三學生。

這意味著什么，不用說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