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是在叫我？”蕭玉瀾一愣，這樣的說法讓他感到十分不適，好似蕭歲早就了解了他似的，“哼，你和我很熟嗎？”

蕭玉瀾的眼底閃過一絲陰翳。焚天侯府由于和魏蕭擁有同樣的血脈，也可以參與蕭家血斗。但是蕭家血斗本來就知者寥寥，這件事情更是只有代代侯爺、世子知曉，蕭歲是怎么知道的？

難道他是魏蕭的嫡脈繼承人？不對，魏蕭已經重新洗牌了，家主一脈不是被滅了嗎？

“熟，我們可不是一星半點的熟，只是我沒有想到能在這個地方遇見你。”青龍像是見到了多年不見的老朋友一般絮絮叨叨。

蕭玉瀾的臉色變得十分生硬，血斗一事關乎到兩脈數百年的謀劃和大業，絕不能因為這個變數而暴露。他用眼角余光掃了一眼吳晗秋的位置，暗暗計算著距離。

必須得一擊必殺才行，這樣的話就必須使用焚天的第二重變化了，即使暴露底牌也在所不惜。

蕭玉瀾瞬間有了決斷，但是焚天第二重的醞釀需要時間，怎樣在吳晗秋的面前爭取時間呢？想了很多種方案，卻發現問題不攻自破了。

“蕭......青龍，你為什么之前要對我隱瞞這件事？”吳晗秋困惑地開口。

“之前？”青龍偏了偏腦袋，然后莞爾一笑，“這一次輪回發生了變故，此世發生的事情我已經記不清了。”

“記不清了？你失去了今年的記憶？”吳晗秋敏銳地把握住了青龍話語中的關鍵信息。

青龍看到了她的神態，嘴角微不可察地一瞥，可是他很好地隱藏住了這一絲不屑，“可以這么跟你說，我今天才重生回來。”

“什么？”吳晗秋雙眉微微皺起，她的心里有些失落，就像是失去了什么珍視之物一樣。

“哦，你在乎這個啊？其實你大可不必在意，這一世我才活了區區二十年不到。二十年和幾百年比起來算得了什么？不過彈指一揮間罷了。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之前那只是軟弱、虛假的我罷了，之前的我已經死了，現在的我才是真實的我。”

吳晗秋雙肩顫抖，感到呼吸一窒，胸口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了一樣。那個青澀的，有些靦腆的蕭歲真的就這么離去了嗎？

青龍瞬間理解了吳晗秋的心態，他的心中無不感慨：“多么幼稚的想法啊！”他曾經也是這般幼稚，幼稚地放不下許多東西，為了所謂天下人的希望一遍遍地赴死，一遍遍地被背叛、被漠視、被操縱。正是因為這樣，他選擇了吳晗秋。

經歷了這么多，他終于開悟了，也終于理解了。他死了那么多次，但他現在不想死了。愛情、正直、金錢......多么美好！但都是短暫的泡沫。唯有永生是值得追求的。

可是這樣的想法是不為人道的，于是他說：“吳晗秋，我這次能夠重生歸來，還是多虧了你呢。”

“多虧了我？”吳晗秋感到深深的迷茫。

“我可是上一任時間寶珠的執掌者，你不會以為我對這顆珠子真的一無所知，一點手腳也做不了吧？”

青龍無所謂地聳了聳肩，他相信吳晗秋會很快接受現實。吳晗秋內心反應的掙扎反而讓他興致盎然，“我可是十分了解你的為人，你肯定在重生回來的第一時間找我。時間寶珠和龍珠都是我的東西，兩者相互感應之下，想要借尸還魂也并非難事。事實證明，我成功了。”

青龍說得輕松，但是這種做法的風險極大，如果失敗了就真正死去了。

“風險算得了什么？”青龍心說，“永生的道路上怎么可能不冒著風險？”

即使強大如他，也只是棋手的一顆棋子罷了。能舍棄常人所不能舍棄的，才能成就常人所不能成就的。所以天地境的他即使擁有著足以扭轉戰局的力量，也要主動在最后一戰中赴死。

第八世的他已經成功阻擋了深淵的入侵，但是還是逃不過更大的牢籠。

時間寶珠既是無上的寶物，也是最深的束縛，于是他毫不猶豫地舍棄了。

向死而生！這是他想出的唯一的辦法。

“吳晗秋，你我合作，一定可以挽救大景的。”青龍收回神思，向吳晗秋拋出橄欖枝。

吳晗秋久久不言，心緒復雜。

就是此時！蕭玉瀾看到了一個絕佳的戰機。

蕭玉瀾的食指指尖出現一道微不可察的紅色光束，比頭發絲還細的光束中蘊含著巨大的熱力，他微微勾動手指，熾熱的光束朝著蕭歲的脖子甩去。

焚天第二重，一線天。專門為了殺人而存在的招式。

第二重焚天幾乎沒有人可以防得住，只需要千分之一秒就可以切開敵人的腦袋。

這是蕭玉瀾第一次失手。

青龍像是對這招很熟悉一樣，說話的過程中提前偏過腦袋，輕松地躲開了火線的掃蕩，用手指觸摸了墻壁的斷痕，夸贊式地道：“練得不錯。”

“要找的叛徒果然是你！”這樣的夸贊對蕭玉瀾來說卻是極大的羞辱，怒從中來的蕭玉瀾不顧城里的異變，大喝一聲：“焚天！”

“大家都一樣，誰又分得清誰是叛徒呢？”青龍淡淡地說道，“我本來不想殺你的。”明明氣息很微弱，青龍這話說的卻很強硬，五顆碧藍色的冰珠憑空出現在左手附近，靈動地跳躍著。

街道上浮現出一層冰霜，氣溫忽然如夏轉冬，蕭玉瀾的火焰戛然而止，焚天也施展不出來了。

青龍伸出手對著蕭玉瀾，食指彎下，一顆冰珠瞬間消失。蕭玉瀾的左胸處多出了一個碗口大的血洞。“嗬嗬......”蕭玉瀾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的胸口。

“世子殿下！”韓侍衛猛地回頭，撇開趙伯往回趕。

就在蕭歲想要將左手五指全部彎下的一瞬間，垂在衣袖中的右手忽然抓住左手小臂，猛地一推。

“轟！”四顆冰球的軌跡歪了，一間完好的商鋪連同背后的十幾條街道瞬間被擊穿。

“吳晗秋，蕭玉瀾還沒死，快去把他殺了！他是深淵入侵的兇手之一！”青龍半跪在地上，豆大的汗珠從兩鬢滾落，似乎正在經受著什么痛苦一般。

正如她前世那樣，吳晗秋下意識地聽從了青龍的吩咐。

就在劍氣綻放的前一瞬間，吳晗秋又聽到了另一種語氣、另一句話。

“吳師姐，刺穿我的丹田！”

她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