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間荒野上，一支人馬在疾行。

與普通士兵作戰不同，有了修士混編的部隊是“三維立體”的。他們這只偏師隨軍的龍門境修士共有三人，三位龍門境修士依次浮空瞭望，查看妖獸部隊的動向。

不過，由于霧潮的彌漫，即使在空中能見度也很差。

一批批斥候被放出去搜集情報，隊伍的外圍是持著刀盾的老卒，中軍是經驗豐富的修士，核心保護著擅長土系靈術和群體增幅靈術的靈術團。

五行靈術最為常見，修習的人數最多。但不同屬性的靈術之間相生相克，比如水系和火系靈術同時被兩個人使用的話威力會被抵消。

若是如此也就罷了，可現實是兩個配合不密切的同系靈修在使用靈術時也會造成靈力波動的紊亂，產生一加一小于二的結果。

為了符合大規模軍團作戰的需要，靈術團應運而生。

靈術團是軍方專門養著的一批單一屬性專精遠攻的修士，他們之間相互配合，往往能將單屬性的靈術激發到極致。

這一體系由皇室公孫家首創，在前朝崩塌、群雄逐鹿的時代中發揮了一錘定音的作用。

自從開國之后，大景只有官府能夠豢養靈術團，任何私自豢養靈術團的家族都被收編，或是盡數誅滅。

靈術團創立之后，個人的能力就更難發揮出來了，死在軍隊或妖獸潮圍殺下的第六境觀月境高手不在少數。

“發現小型妖獸群，規模大約在一千到兩千左右。”在軍隊上方飛行的龍門境修士傳來聲音。

蕭歲所在的這支隊伍是一支偏師，而非援城主力，主要負責“放風箏”，清繳小型妖獸群，吸引火力，減輕金連城那邊的壓力。

小型妖獸群最高也不過相當于塑靈境的三階妖獸，兩千以下的妖獸群對他們這支數百人混編的軍隊來說只是開胃小菜。

龍門境修士在空中使用低階靈術閃爍著靈光，濃霧之中，前軍跟著龍門境修士的指引一路向妖獸群靠近。

眼前的妖獸群是一群磐牛。按理說這樣的食草妖獸是不會主動進攻人類領地的，可是在深淵的污染下它們渾身潰爛，正在掃蕩著地上的殘尸。

鐵灰色的牛吻沾滿了猩紅的血點，領頭的幾只妖獸牛散發著驚人的污染，正在對著地上的尸體大嚼特嚼。

“巖石突刺。”——這是隨軍靈術團統一的幾道低階術法之一。

地形發生著改變，一道道手臂粗細的土黃色巖塊如一個個快速生長的竹筍，向著磐牛柔軟的腹部刺去。

猝不及防的牛群損失慘重，一具具污染磐牛被掛在巖石尖銳的凸起處，不知疼痛地瘋狂掙扎。剩下的牛群則是悍不畏死地向著軍陣發起沖鋒。

軍陣以逸待勞，靈術團擴散出一道道橘黃色的金光，籠罩在第一排金光下的士卒們頓時感覺有了使不盡的力量。

一頭頭狂化的磐牛倒在長槍和尖刀下，龍門境以下的修士對軍陣進行查漏補缺。待到牛群死傷殆盡時只有一人死亡，五人受到了輕傷。

牛群被剿滅，許多修士和士兵的臉上都露出了輕松的笑容。這又是一大筆軍功，對于修士意味著一筆修行資源，對年輕士兵則意味著一筆不小的錢財。

可就在這時，高空懸浮的龍門境修士忽然像炮彈一樣被砸進地面，掀起巨大的煙塵。

軍士驚愕地抬起頭去，發現半空中不知何時出現一只巨蛇。

遁空螣蛇，貨真價實的五階妖獸。雖然這條年幼期的螣蛇是五階妖獸的墊底，但也足夠媲美一些初入五府境的修士了。

五階妖獸只存在于妖獸的主力獸群中，每一只都是獸群的核心，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一名龍門境修士重傷，另外兩名互相對視一眼，竟然火速地騰空向著遠處飛去。

可是他們逃亡的想法破滅了，遁空螣蛇在空中一個閃現攔住了他們的去路，銀色的尾巴一抽就將一人擊飛。它也沒有繼續攻擊，而是出現在百米外另一人的身旁，同樣將其擊退。

遁空螣蛇似乎是不想放過他們任何一人。

不光如此，地面在隆隆作響，一道道獸吼此起彼伏，似乎是在和天空中的遁空螣蛇打配合。一個對付三位龍門境修士，一個對付地面部隊。

妖獸居然也會圍點打援了？!

在場的人大駭，他們從來沒有聽說這些妖獸是有組織的。看眼下這情形，獸群的數量至少有一萬。妖獸數量一多，高階妖獸就成幾何級的增長，這簡直就是針對他們這支偏師的一道陷阱。

“來不及了！”

“靈術團，壘起土墻！”

“列陣！”

一道道倉促形成的土道壁壘根本抵擋不住獸群的沖擊，唯一的作用就是暫緩狼群的沖擊，留下一定的準備時間。

這支獸群中混雜著各類狂化的野獸。作為先鋒的狼群拔足狂奔，像是浪潮涌向大壩。

“弓箭手，射！”

箭雨倉促地發射了一輪，收效甚微。

一雙，兩雙，三雙......無數道血紅的目光撲面而來。

兩片寒光對峙！一邊是無數交錯的妖獸牙齒，一邊是聳立出鞘的各類兵器。

無數獸尸層層疊疊的堆砌下，匆匆搭建好的土墻陣地終于堅持不住，在塵土中化為了廢墟。

高階的妖獸乘機加入戰場，一只壯碩的四階龜背大猩猩撞裂土墻，一下子便有四人被撞得骨斷筋折。

防線，被撕開了一道口子。

“啊！”

陸陸續續的人類慘叫淹沒在妖獸興奮的嚎叫聲中，倒下的士兵像是投入食人魚缸的新鮮肉食，一瞬間就被分食完畢，混著衣襟被吞入腹中，連渣都不剩。

不過短短的幾個呼吸間，他們就化作了這天地間的養料。

局勢幾乎是在一瞬間惡劣下去的，每個人都要同時面對好幾個不同方向撲來的妖獸。高階的妖獸本能地向著修士中的強者撲去。

蕭歲機械地揮刀，一捧捧炙熱的鮮血幾乎將他從頭到腳澆了個透，血液順著沾濕的褲腿流下，漸漸在足底形成一片血泊。

刀，變得從未有過的沉重，穿梭在妖獸的身體中，像是在泥潭里攪動。

靈力以一種驚人的速度干涸下去，蕭歲只能依靠強化過的肌肉力量抵抗，而雙臂很快變得麻木，像是從自己身體里抽離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