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

這老仆是如何出手的？

蕭歲心下大駭，調動靈力想要使出冰霜肺息來個魚死網破。

老仆收槍一拳擂在蕭歲的膻中穴。他下手十分老道，似乎是一眼看出了蕭歲靈術運行的路線，只此一招就將靈氣打散。

“別動。”冰冷的槍尖點在蕭歲的脖子上，將皮膚壓的微微凹陷。

“首先說明，我不是幽天教的，否則你這時候已經死了。相信我，我有一百種方法可以在之前殺了你。”

宋瀟瀟歪著頭用最無辜的語氣說出最冰冷的話：“這下你終于可以聽我說了吧？我問，你答。答錯半個字要你好看。”

“......好。”

宋瀟瀟走到了蕭歲的跟前，用鼻子嗅了嗅蕭歲身上的味道，忽然笑道：“我之前的判斷真沒錯，你身上的味道很獨特，有點像那個全員瘋子的家族。”

“蕭天玄？你是魏國人？”這是蕭歲第三次聽到類似的話了。

宋瀟瀟緊蹙眉頭，細細品味著蕭歲的語氣：“你果真不是魏蕭派來的？”

“我從來都是大景人。”到了這個地步，蕭歲也很坦誠。

宋瀟瀟突然伸出手來，伸進蕭歲的懷里一陣摸索，摸出一個令牌，她質問道：“那這個令牌你怎么解釋？”

“死人身上撿的。”

宋瀟瀟看著手上的令牌沉默不語，她終于明白為何蕭歲接不上她的線了。

現在的情況很麻煩，蕭歲身上流著魏國的血，卻是個“精神大景人”。按理說留他不得，但是令牌的任務只有蕭族的人才能夠完成。從這個角度講，她必須留蕭歲一命。

“宋家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你意欲何為？”反正已經攤開來說了，蕭歲也就大膽發問。

“當然是救世救民的好人角色啊。”宋瀟瀟說的理直氣壯，語氣神情都十分自然，幾乎就要讓人相信她說的是真的了，“你瞧，我還殺了兩個幽天教的妖人呢，這還能不是‘好人’嗎？”

宋瀟瀟讓開一側，在她的身后的兩具尸體有些微微“發芽”。

蕭歲有些發懵，這和他的猜想大相徑庭。他本以為宋瀟瀟殺了城衛滅口，沒想到宋家是幫著處理成立的幽天教妖人。

“蕭歲，我給你一句忠告，大景的鎮詭司有問題，你還是不要被當成刀使的好。”宋瀟瀟淡淡地說道：“或者更大膽一點講，你們的皇帝有問題。”

“大魏和景國的立場是不同，可是你想想，大魏也在抗擊深淵，雙方的意圖在根本上是一致的。”

“這世界上有三種人，有的忠于王朝，有的忠于百姓，有的忠于自己的力量。我就是第二種人，蕭歲，你呢？你是第幾種人？你到底忠于誰？”

蕭歲從來不相信宋瀟瀟是忠于百姓的那種人，也不覺得自己有那么高尚。但是宋瀟瀟這番話讓他陷入了思考，他既想通過努力獲得權柄，又不肯拋去對底層百姓的同情，他似乎什么都沾，什么都不純粹。

“黃老，放開他吧。”

“小姐，鎮詭司的人已經在趕來了。”老仆提醒了一句，但在宋瀟瀟的堅持下，老仆有些不情不愿地收回槍頭。

“每塊令牌都是一脈古老傳承，在大魏有無數人為此搶的頭破血流。”宋瀟瀟拍了拍她身上的灰塵，給蕭歲留下最后一句不清不楚的忠告：“蕭家血斗即將開始，你身上的那枚令牌在大魏挺出名的，好自為之吧。”

老仆和宋瀟瀟離開了小巷，蕭歲倚在墻角，松了口氣。

大魏，大景。蕭歲在心里反復咀嚼著這兩個詞，忽然笑了。從根子里來講，他哪邊也不算，他是地球人，一個孤獨的地球人。早年受到的教育促使他永遠不會獻忠于封建王朝。

過了許久，一道破空聲響起，小巷的盡頭突然出現一個面具人。

兇惡的青面獠牙面具下響起一個沉悶的聲音：“蕭歲，你有沒有看見宋家的人？”

“見到過，他們走了。”

“宋家的人有沒有和你說些什么？”面具人繼續逼問。

“沒有，他們什么也沒說。”

面具人似乎是有些不信，沉默了一會過后聲音帶上了警告的意味：“蕭歲，你可不要走錯了路。”

“你為什么身上有著詭異的氣息？為什么不去處理幽天教的人反而要咬著宋家？”蕭歲反問道，他手中的白骨靈池始終在跳動，特別是靠近了鎮詭司的人時候更是這樣。

鎮詭司，大景鎮壓詭異事件的特別機構。若是鎮詭司的人自己就和詭異不清不楚，不就成了笑話了？

面具人沉默了，靈力透過身體，在身體周圍形成一道淡黑的勁氣，靈力的威壓近乎實質，如淵似海的氣息朝著蕭歲籠罩過去。

蕭歲不驚反笑，這道氣息外強中干，雖然威壓極重，但是內核是靠著高階深淵領主的氣息撐起來的，這道氣息他再熟悉不過了，來自幽天神母。

沒錯，現在蕭歲可以斷定，鎮詭司的人身上的氣息和幽天教妖人的氣息同出一源。

蕭歲隨時做好了逃亡的準備，他手上的紅光只要一秒就能覆蓋住全身，將他轉移出去。雖然他也沒底能否在鎮詭司的人手底下逃生，但有些話他不吐不快。

“道院的黑色靈液和新法也和你們鎮詭司有關是吧？或者說，是大景授意的？”

面具人頓在原地，蕭歲和他面具下的目光對視。

“你很聰明。但朝廷這么做也是有苦衷的。”

“什么苦衷能讓你們玩弄道院弟子的性命？”

“黎民百姓！”面具人冷冷地說道：“不光是他們，就是你、我、整個涼州州府，和天下相比都不值一提。何況你也是仰賴新法才能活下來的！大劫洶涌，你我都沒得選！”

面具人最終還是沒有向蕭歲動手，拋下一句：“你好自為之吧，再讓我發現你和宋家有什么新的糾纏，我就殺了你。”

局勢一團亂麻，碎玉城火光、血光沖天，今夜無人入眠。

蕭歲感到有點心累，猶豫了一會還是往著家的方向走去。他拋下了漩渦，準備回到那個能讓他心安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