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遠侯府，風波亭上。

湖水波光粼粼，浪濤拍打在風波亭底部的礁石上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音。

二人泛舟而來，船夫也是修士，輕輕撐桿一次便使小船前進不少距離。

早有侍者在一旁候著，端上來一盤新鮮的水果，又有一個丫鬟在沏茶。

吳晗秋托著腮打量著蕭歲，也不開口說話。蕭歲頻頻喝茶，一下子茶杯見底，只能裝作看湖畔的風景。

吳晗秋看著蕭歲害羞的樣子只覺得好玩。

丫鬟又給蕭歲的茶杯滿上。

“你加入道院前來自哪兒？”

“碎玉城貧民窟。”

“你之前和李雨晴都隸屬于黑虎幫？”

“是。”

聊了幾句，都是吳晗秋早就派人了解到的情報，蕭歲一一回答。

“我對你身上的小秘密很好奇，能告訴我嗎？”

“師姐是指哪方面的秘密？”

吳晗秋笑而不語，看得蕭歲心里發毛，不清楚她究竟都了解了什么。好在她并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刨根問底。

“之前我給你的提議，考慮得怎么樣了？”

“提議？”蕭歲小心翼翼地問道。

“就是問你愿不愿意當我的狗？”

吳晗秋話鋒一轉，幾乎引得蕭歲一口茶嗆出來。

“咳咳咳，吳師姐，你之前在荒原上就出手相助，入了道院又送給我這么多修行資源，在下銘感五內，若有驅馳，在所不惜。”蕭歲正色道，又硬著頭皮說：“在下愿意當大師姐的守戶之犬。”

話一說完，饒是蕭歲前世就聽說過很多特殊的角色扮演，可真將話說出來的時候，也不禁感到一陣羞恥。

“哈哈，每次捉弄你一下都發現你特別可愛。”吳晗秋輕笑出聲，眉梢舒展，“放心，現在還用不著你，只要你努力提升修為，在深淵蔓延之時能出上一把力，就是在報答我了。”

深淵。蕭歲還是第一次在別人口中聽到這個詞語，他很快地將“深淵”和白骨燈球在腦海中放映出來的記憶聯想到了一起。

“哦？你也知道深淵？”吳晗秋敏銳地捕捉到了蕭歲神態中的一絲異樣。

“師姐所說的深淵，是不是和城內詭異生物的發源地？”蕭歲謹慎地說道。

“是，也不是。”吳晗秋給出了一個模糊的答案，沒有再繼續說下去，收斂了笑容，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深淵降臨，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京城、世家安逸太久了，陷入那些芝麻大小的斗爭太久了，已經忘了什么是真正的危機。”

吳晗秋站起身來，面對波濤起伏的湖水，聲音有些縹緲：“我在找一個人，你和方寒的身上都有他的影子。”

深淵突降，在變故中死的不明不白的人太多了，很多絕世妖孽還沒有嶄露頭角就已經成為了一具白骨。

特別是在深淵降臨的中期，詭異生物似乎有著識別大景潛力種子的辦法，幾個被給予極大希望的新星都死于突如其來的圍殺。

前世吳晗秋自己也在即將踏入煉神境的時候陷入了一場陰謀，定遠侯府的高手幾乎死絕才將她救出。就在那場陰謀之中，她受助于青龍的援手，踏入了煉神境，二人也就此結緣。

彼時青龍已經在朱雀玄武橫死之后支撐起了景國的基業。而現在，玄武還是景國的擎天柱石，朱雀和白虎都沒有成長起來。許多人感覺到風雨欲來，但不知道深淵是一場足以將全人類滅絕的暴風雨。

天地境啊，不管對普通人還是修士而言，都是宛如仙神一樣的存在。天地境的仙人延壽千年不止，怎么會墜落呢？景國又怎么會陷入危亡呢？

許多百姓們都如此地相信。只有當第一位天地境的鎮國高手墜落之時，絕望的氣氛才撲面而來。

吳晗秋收回神思，從衣袖中探出手，一把抓住了蕭歲的手腕，溫柔而清涼的氣息從經脈中蔓延到丹田。

蕭歲甚至都沒有看清吳晗秋的動作，全身已經被鋒銳的劍芒鎖定住了。

就在一個瞬間，蕭歲感覺到自己的每一個毛孔都好像被一把劍抵著，危險的氣息遍布四面八方。

會死。這是蕭歲的第一個念頭。

只要她一個念頭，自己就有可能當場送命。

心頭在突突地跳動，吳師姐看起來對深淵十分憎恨，自己的白骨圓環便是出自深淵的詭異造物。

蕭歲呆在原地，頓時有種將事情和盤托出的欲望。

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解釋了。

但他不知道的是，吳晗秋對他并沒有懷疑，她的道靈是劍雀，在全神貫注下，周身的劍意是自然反應。

“唔，你的靈池這么大啊？”吳晗秋有些驚訝，她在道種境的時候服用了各種侯府搜集來的天材地寶，投入的資源遠勝蕭歲百倍，打下的根基堅固無比，靈池的大小也才八十畝左右，沒想到蕭歲的靈池比她還要大一圈。

吳晗秋的神念在靈池的中央看到了一朵金色的蓮花，不免有些失落。

蓮花想必就是他的道靈了。每個人一生中只會誕生一個道靈，陪著修士共存亡。

修士從塑靈境提升到龍門境的時候，道靈會得到一次巨大的加強，甚至有可能因此改頭換面。但金色蓮花是一株植物，再如何進化也不會成為蛟龍。

雖然深淵中后期會產出一些能夠改造人身體的神奇造物，有人據說因此得到了兩個道靈。吳晗秋憑借重生優勢養在花園中的那棵枯木，便是深淵降臨后五氣匯騰所形成的天地靈寶。

但是眾所周知的是，青龍只有唯一一個道靈，也是天下最強的道靈。他不是日后的青龍。

不過，天下英雄何其多也。

金色蓮花道靈在靈池境就有如此根基，日后想必具有修成煉神境的可能性。至少，培養得當了也能成為她的一大臂助。

吳晗秋的目光重新帶上了幾分期盼。

蕭歲，很可能就是前世死于深淵初期的絕世天才。

“師姐，我這丹田內的靈池是什么情況？”蕭歲借著自己的疑問試探吳晗秋的態度。

“蕭師弟的天賦絕佳，百畝靈池在州府中都很稀有。”

蕭歲松了口氣，看來吳師姐并沒有發現他的白骨靈池，也沒有發現金色蓮花底下藏著的龍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