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歲將李雨晴背起，柔軟的身軀貼在背后，蕭歲脫下外套做一層固定。

“唔。”李雨晴還在昏迷當中，但是面色看起來要紅潤了許多，無意識地呻吟了一聲。

就在動身前，蕭歲的余光看到了蕭玉萍躺在廢墟上的尸體，他猶豫了一瞬，上前開始摸尸。

將一些壓縮的干糧和一罐子水收攏到身上，用包裹扎好掛在脖子上。

“這家伙還挺有錢的嘛。”意外之喜，一包錢袋到手。

打開粗略一看，竟然是大半封銀子，約莫有三百兩左右，還有一個金燦燦的金元寶。

蕭歲心情舒暢地吹了聲口哨。

“咦，這是什么？”在蕭玉萍的內衫上，有一個隱蔽的口袋，里面居然摸出來一塊暗金色的令牌。

令牌的正面龍飛鳳舞地書寫了一個漆黑的“蕭”，背面則是寫了一個青色的“平”字，也不知道是何用處。

“蕭......平？”蕭歲有些摸不著頭腦，“奇了怪了，我記得他不是叫蕭玉萍嗎？”

“天、意、鐘、靈、玉五輩，是蕭天玄的直系血脈......我記得他好像是這樣說的吧？”

“算了，想這些有什么用。”蕭歲隨手將暗金令牌揣入懷中。令牌的材質看起來挺特殊的，沒準能夠在沒錢用的時候賣個好價錢。

蕭玉萍的雙眼像是兩個魚泡一般死死地盯著天空，死不瞑目。

“算了，死者為大，地宮之內身不由己，希望你不要怪我。”蕭歲在貧民窟見過的死人不少，早就司空見慣了，伸手將蕭玉萍的雙眼合上。

之前的荒原爆發出一陣陣巨大的動靜，此時已經寂靜了下去，蕭歲又等了小半個時辰，決定出發。

順利地穿過密林，下了土丘，荒原映入眼簾。

沒有了妖獸，沒有了血霧，陽光透過云層的縫隙灑落，照在大地上，照在蕭歲臉上。

蕭歲的呼吸卻急促起來。

“這，還是之前的荒原嗎？”

眼前數十里的土地像是被打碎的調色盤，不過調色盤只有一個顏色，鮮紅。

血，全是縱橫流淌的血液，上面的一層鮮紅，下面的一層黑褐。土壤甚至來不及將其全部吸收，任由血液匯聚成溪，縱橫流淌，沒過腳底。

“啪嗒。”一塊不知道是什么物種身上的碎肉被漂流到蕭歲的鞋子旁邊。

“嘔。”饒是蕭歲心志堅定，此時也止不住地干嘔起來，拼命拍打著自己的胸口后才把反胃緩和過來。

越發深入，地層越像是被狠狠犁過數十回，破破爛爛的像一層揉碎了的臟桌布。

用手背擦了一下嘴角，蕭歲極力讓自己的心情平復回來，踏出穿越血原的第一步。

“啪嘰。”混合著的血液瞬間沁透了鞋襪。

......

碎玉城尚勤門外的軍隊駐地，兩隊士卒正在城門口完成換防。

“不過，妖族的血鵬妖王對待自己一方也真夠狠的啊。”東北角荒原的事情很快在士卒們之間流傳。

“那又怎樣，還是敵不過我們的玄武大人，數百年前就成為手下敗將了。”

“聽說十萬大山的妖獸都發瘋了，咱們這里會不會不安全啊？我老舅剛剛就打點行裝準備內遷了。”一位長相青澀的年輕士卒擔憂地說道。

“都是傳言罷了。”

“你小子盡在這里杞人憂天，天塌下來有那些大修士大老爺頂著呢。”一位胡子拉碴的老卒滿臉不在乎，“你這雛兒入了碎玉守軍，每天好吃好喝還有錢拿，今晚跟老子去內城青樓開開葷才是正事！”說得那個年輕士卒滿臉漲紅。

“說起來你小子還沒娶妻吧？”

“哈哈哈哈。”

“別沒個正形，都打起精神來！有人靠近哨卡了！”

“有人來了？”

喂喂，城外不是剛剛經過一場大戰嗎？

駐軍都插不上手的地方，那樣慘烈的戰場居然還有活人？

士卒們握緊刀把，恢復正色，想要瞧瞧到底是什么人靠近。

“停下！核驗身份！”

一個伍長上前攔停了來人，面色緊張。

來人散發著極其濃重的血腥味，褲腿一片血紅，滴滴答答地有著血珠滾落。

蕭歲拋給他一塊令牌，令牌是李孝之臨別前給他的。

伍長反反復復地翻看著令牌，確定沒有了問題，正想放行，卻注意到蕭歲背后還有一個人。

“等等，她是怎么回事？”

“她受傷昏迷了，我要將她送往內城救治。”

“讓我查看一番。”

“軍爺，她是女人，不方便。”

伍長盯著蕭歲的眼睛，似乎是有些疑慮，但是蕭歲手中的令牌等級不低，一般只在大家族內部流傳，最終還是點頭放行。

經過這道哨卡，后面入城的一路上便暢通無阻，尚勤門口又做了一次例行盤查后，蕭歲順利背著李雨晴來到了城中。

蕭歲已經打算好了，自己先帶著李雨晴到醫館救治，等稍微安定下來，便將妹妹從貧民窟中接到城內。

“伙計，我想打聽一下，這附近有什么好的醫館嗎？”

兩家店面的伙計都給出了相同的答案后，蕭歲馬不停蹄地來到柳葉巷的一處醫館前面。

“大夫，她的背后的傷口有辦法處理嗎？”

醫師是一位四十來歲的老婦人，檢查了一下李雨晴的脈搏、舌苔后將她平放在床上，用一把手術刀劃開她背上的衣服，露出了還沒有完全愈合的細密傷口來，老婦人旁邊助理模樣的小丫頭好奇地打量著。

“小伙子，她是怎么傷成這樣的？”

蕭歲隨口扯謊，說是石窟采藥結果石窟坍塌了。

“我看她其實并無大礙，似乎是服用了什么有益于氣血愈合的頂級靈藥，藥性可能過猛了些，導致她的體溫升高了。”大夫望向蕭歲，“這藥還有么？每種靈藥各不相同，我得親眼看看才可以做出診斷。”

蕭歲伸出手，手掌上放著的是早就被他掰下來的一點子殘藥，他帶了點蹩腳的方言，甕聲甕氣地道：“那也不知道這是個啥，這是俺舅在城里當差，好不容易我向他求來的，為了救治俺婆娘。”

李雨晴，對不住了，時間太短我只能順口瞎編。蕭歲心中默默道了一聲抱歉。

大夫聞了聞藥泥，將其還給了蕭歲。

“有些石頭已經長在了肉里，需要稍后動刀取出，她已經陷入了深度昏迷，需要靜養兩天。”老婦人緩緩說道，開始準備實驗器材。

“請吧，這邊需要你先付十兩銀子，之后醫治完畢接人之時再付尾款。”小丫頭伸手比劃了個“請”的模樣。

蕭歲跟著小丫頭踏出門檻，卻聽得里面的老婦人淡淡的聲音。

“哦對了，你回去再問問你舅，若是他愿意再出一顆丹藥，我家愿意用千兩白銀來買。”

蕭歲不置可否，結了賬，走出了醫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