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若有若無的絲絲清香，鼻尖被刺撓得有些發癢。

不斷有著什么黏稠的液體滴落在臉上、脖子里。

蕭歲砸吧著嘴巴，喉頭不自覺地蠕動，吞咽著滴落的液體。

“呼。”

在夢中溺水的蕭歲睜開了眼睛。

映入眼簾的是李雨晴蒼白的臉。

“啪嗒，啪嗒。”

鮮紅的血液如同珠簾一般順著她散落的發絲，一路滴落在蕭歲的臉上。

她雙目緊閉，半個身子被沙土覆蓋，卻依然護著蕭歲的上身，形成一道空洞，讓他沒有受到傷害。

蕭歲的內心像被針狠狠刺了一下，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酸澀充斥在心間。

“李雨晴？”蕭歲嘗試著喊了聲她的名字。

沒有回應，一如在地宮中。

滿嘴的血腥味不斷地沖擊著蕭歲的神經，腦子里的血管一跳一跳的。

蕭歲慢慢挪動身體，身上的傷口似乎在龍珠的作用下已經恢復的七七八八，只不過服用的龍珠似乎失聯了一般，感應不到。

用手挖開最淺層的土灰，蕭歲輕輕拂去李雨晴身上的灰塵，將她抱起放在一處空地上，動作輕柔得像是在撫摸易碎的瓷器。可是每一次動作，蕭歲便感覺有如重錘狠狠地砸在心上。

李雨晴的背上是觸目驚心的傷痕，一枚枚尖銳的碎石鑲嵌在脊背上，有的甚至深可見骨。

輕輕觸碰其中一枚石頭，李雨晴的臉上便滲出冷汗，無意識地呻吟著。

這么嚴重的傷口，拔出碎石必然會引起嚴重失血，甚至傷到神經。

荒野數百里，無論是消毒還是清創都沒有辦法，就連轉運也成了問題。

“怎么辦？”即使在地宮內瀕死也毫不動搖的蕭歲第一次失去了方寸。

“爹爹......”昏迷的李雨晴像是做了噩夢一般，呢喃著抓住了蕭歲的手臂，“不要離開我......”

要是李孝之在此處，必然不會讓她受到這么嚴重的傷口，是自己沒能履約，沒能保護好李雨晴。

莫名的悔恨像是一滴滴熔巖灼燒在心間，燒出一道道斑駁的裂痕。

“龍珠！”蕭歲雙目赤紅，既然龍珠能從瀕死中把他救回來，就一定能救李雨晴！

他的心念沉入體內，卻遲遲找不到之前那種內視的感覺。

“該死的！”蕭歲的牙齒都咬出血來，“呼，不能這樣子，必須得入定才行。”

嘗試了數十回之后，心念終于刺探到了那一朵小小的金色蓮花所在的方寸天地。

只不過，在那里毫無龍珠的影子。

蕭歲只能寄希望于身體內剛剛誕生的一絲靈氣，努力催動著金色蓮花的靈力渡入李雨晴的體內。

......

是他嗎？心跳不斷加速，天上一道劍光朝著土丘電射而去。

地丘上方，吳晗秋匆匆趕到。但那片青色的光芒如同驚鴻一瞥，早已散去。

“難道是錯覺？”可是剛才明明感受到了熟悉的氣息。

吳晗秋屏氣凝神地俯瞰著地丘，連任何一個角落都不放過，沒能發覺之前的能量波動，但很快發現了廢墟中的李雨晴和蕭歲二人。

“沒想到，在這獸潮之下還有活人。”

吳晗秋收起決云劍，緩緩從空中降落。

蕭歲聽見天上有什么聲音，正好抬頭看見這一幕。

仿佛書中所述的仙子謫塵，一位極盡風姿的女子順著天光緩緩下降，明眸皓齒，眉似春山，瓊鼻高挺，帶著三分素雅、三分英氣，三分明媚還有一份稚氣，不施粉黛卻奪盡風華。

她一身素白的道服仿佛融入天光，鋒芒畢露的寶劍倒提在手中，明鏡般的劍身倒映著天上的云。

陽光刺眼，蕭歲一時間竟然看得有些恍惚。

這便是遙不可及的修士嗎？

“我是碎玉城道院弟子吳晗秋。你剛剛有沒有在這一帶發現一些異象？”清脆的聲音如珠落玉盤，準確無誤地傳入耳中。

蕭歲回過神來，搖了搖頭。地宮內發生的事情，牽扯太多，他已經下定決心，什么都不會說出來。

前世的青龍似乎和他想到一塊去了，所以傳記中并沒有太多記載。

“那一些特別的人呢？或者器物，最好是帶有龍族印記的。”

她怎么知道？！蕭歲面色不顯，心中驚疑，再次搖了搖頭。

“你是道種境的靈修？”吳晗秋仔仔細細地將他打量了三遍，并沒有發現什么特別之處，失望地收回目光。

至于地上的李雨晴，青龍不是女性，她便直接選擇性忽略。

“你既然入了道種境，又是碎玉城周遭之人，遲早入得道院，屆時也算是和我有同門之誼。這塊玉佩是我的信物，捏碎玉佩便可聯系我，你要是有所發現，必有厚報。”

道種境？丹田開辟出金蓮原來叫道種境嗎？蕭歲第一次聽到這個詞。

吳晗秋解下腰上懸掛的白膩玉佩，遙遙拋給蕭歲，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那么，就此別過，之后會有道院的弟子蕩平妖獸潮的，你在此處等著便是。”

“等，等等！”蕭歲脫口而出，雖然人家沒有義務幫自己，但蕭歲還是硬著頭皮想試試。

“吳姑娘，我的同伴身受重傷，不知道你是否能有什么辦法救他一命。”蕭歲磕磕絆絆地說了出來，又覺得缺少了些說服力，誠懇道：“這場獸災過后，我便去道院嘗試入學，如果你能夠有辦法救我同伴一命，我一定會報答你的！”

“差點忽略了這位。”吳晗秋笑了，仔細查看了一下李雨晴的傷口，留下一瓶丹藥，覺得眼前的少年說話倒是有些可愛。

至于驅馳之類的話她絲毫不放在心上，以她這種境界和地位來說，他和她根本是兩個世界的人。

“這位小弟弟，你好好修行，照顧好你的同伴，有緣再見。”

先送玉佩后贈丹藥，只是無心插柳罷了。

吳晗秋不再過多停留，她還要順著青光的方向繼續向前搜尋一番，她心中的直覺告訴她，青龍絕對和剛才的異象有著聯系。

決云劍一聲清鳴，劍氣匹練沖霄而起，蕭歲眼前一花，便沒了吳晗秋的蹤影。

但他此時可沒工夫驚嘆于這種修為造詣，忙不迭地打開玉瓶的塞子，取出一顆赤紅的丹藥，送到李雨晴的口中。

沒想到的是，由于沒有清水送服，丹藥卡在李雨晴的口腔中無法流暢下咽，蕭歲只能一手托住李雨晴的下巴，直到她的嘴里分泌出晶瑩的唾液，丹藥才滾入喉嚨中。

不過片刻，李雨晴的臉上遍布一層紅暈，這是丹藥源源不斷地補充著虧損的氣血造成的。

以吳晗秋的身份，隨便一瓶帶在身上的丹藥都是精品中的精品，這瓶愈靈丹更是以千年血靈芝為主藥煉制而成。

失血的問題暫時解決了，眼下的主要問題便剩下處理傷口了。

李雨晴的衣衫已經破損，潔白的背部是密密麻麻的傷口，有的已經結成了血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