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一陣嚎叫聲嗚咽盤旋。

紀合瑞猛的從瞇系中醒過來，他看著一旁跟著起立的老克斯和英加，緊接著將視線挪向山腳下。

“開始了。”

“蠻人要圍攻村子。”

紀合瑞掏出根鼠條放在口中咀嚼，手指拉開弓弦，目光凝視著下面的山貓旗幟。

一旁的老克斯伸手拂過雙目，內部的瞳孔驟然變成一個純黑的細小圓點，他將手搭在英加的背上，口齒隨即蠕動：“紀合瑞，這下面可有一兩百人哈，你就這般自信？”

“一百五十年前那些迷霧山人被我們打斷了脊梁，砸破了蠻人信奉山貓模樣的維約維斯神像，而現在是潘德歷355年，我們作為凜冬之龍的子民，沒有理由不能再次屠殺山貓。”

“到時候你看好就是。”

“我們可是凜鴉境的游俠！是北地之龍！！”

“颼！！”

拇指松開弓弦。

短小的鳴鏑撕破空氣，劃破夜幕，徑直的將中央高高立起的山貓黃旗桿給穿透成兩截！

山腳下。

斷裂旗幟旁的一個壯碩蠻人似有所感，他在蠻人同伴的嗚咽聲中抬起頭，摸向腰間投矛。

紀合瑞站起身子，在蠻人仰視的目光中平視著他，完全沒有任何避諱的想法，腰間長劍跟著脫鞘而出。

鏘~！

金石之音大顫！

破空而來的投矛木柄驟然被斬成兩半，金屬質地的矛頭借助后續的力道，劃破紀合瑞的臉頰。

血水順著下巴墜地，染紅白雪。

下方的蠻人歪著腦袋，他總感覺這個家伙有些熟悉，好像在他們部落的通緝畫中見到過，但遠處傳來的聲音讓他面色一變，趕忙拿起斷裂的旗幟在半空揮舞，仰天長嘯。

“颼！”

“颼颼！！”

一陣箭矢疾馳之音在下方低鳴。

火把匯聚的長龍下，頓時一片混亂，還未等那些蠻人做出什么反應，夯土墻上的哨兵已經在老羅姆的令下松開弓弦，如雨般的箭矢在聽到紀合瑞飛出的鳴鏑聲后，跟著潑墨似的墜向墻下的迷霧山蠻人。

大片的迷霧山蠻人捂脖倒下。

夜幕下的驟然襲擊。

即便有剛才同伴的提示，他們剛有人舉起獸皮盾擋著，但接連不斷的箭矢帶著巨大力道，徑直的砸斷他們的手臂，將面目露出之后，又是一陣穿腦飛血而過！

但這些依舊沒有減弱蠻人的前進步伐，他們在首領的怒吼下重新整理好隊形，頂著鑲嵌鐵皮的盾牌，手里攥著錘頭慢慢朝夯土墻走去。

夯土墻上。

剛剛落下放箭令的老羅姆凝視遠方。

一旁的哨兵跟著嘀咕道：“大晚上誰在外面射了根鳴鏑？要不是這玩意的聲音刺耳，說不定我等還沒察覺那些蠻人想要進攻的意圖呢。”

“就是，就是。”

一旁的人跟著附和。

唯有老羅姆探出手敲打他們額頭。“費什么話！蠻人不久就會舉盾前進，到時候注意箭矢的壓制，可別讓他們沖到土墻門口把墻砸了。”

“村長大人，神父說的厲害東西在哪兒呢？拿來用用啊。”

“還沒造好。”

老羅姆渾濁的目光掃過下方，一眼望不到頭的黑影緩慢逼近，他心里不由得往上提了一提。

“怎么總感覺不對勁呢......”

——————————

夯土墻下。

之前朝紀合瑞投擲投矛的蠻人朝后面招手，不過一會便竄出幾個著甲的迷霧山勇士，不知他對那幾個蠻人說些什么，他們攥緊手里武器便消失在人群之中。

“紀合瑞！他們朝我這兒奔來了！”

山上的老克斯眼光一亮。

紀合瑞毫不在意：“來了就來了唄，正愁著怎么引蠻子過來呢。”他將書冊揣回腰間，撿起地下長弓重新繃緊了弦。

“弓不錯。”

英加撇開老克斯的手，目光跟著凝視下方。

“精靈白木做的。”

紀合瑞眼神微瞇，沖著一旁的老克斯叫喊道：“老克斯！給我個地點！上來的蠻人在哪兒？”

“左側！三十余角！”

“颼！”

松木箭矢昂揚朝著山腰一個矮坡射出，伴隨著山腰處一陣哀嚎聲落，一個人影哐鏜一聲后便倒地從上坡滾下，連帶著一串碎石墜落在山下的蠻人腳底。

紀合瑞收回弓箭，轉身離開。

“走！跟他們打游擊！”

.....................

夜色過半。

陡峭山林之中，紀合瑞拉起弓弦，眼睛微瞇。

覆滿銀白的山頭周圍慘叫聲不斷，上空箭矢疾馳，下方蠻人尸體堆疊如山，成溪的血水沿著地勢下沉，山腰上一陣冷風讓紀合瑞三人為之一震，紀合瑞撇過叫道：“老克斯，你眼睛看的遠，看的精準，給我個坐標，那些蠻人在哪兒呢？”

“右側六十度，松樹底下，偏下。”

“颼！”

箭矢在話語道完后飛出，夾帶的勁風劃破夜幕，沒入蒼白遮蓋視線的雪霾之中。

片刻后，一陣咔嚓聲微微傳來。

老克斯撇撇嘴，朝著紀合瑞說道：“不行，雪霾給箭矢的阻力太大，他們這些常年在風雪中度過的蠻人，本能的就可以察覺到周圍聲音的變化，小規模的箭矢拿他們根本沒辦法。”

“老克斯，他們身上的帶著甲胄嗎？”

英加驀的問了一句。

“帶著，一身鐵甲套呢。”

聽完老克斯的話語后，英加臉色驟然一變，他望向紀合瑞嘆氣道：“身著鐵甲，估摸是迷霧山部落里的貴族精英，剛才你射斷旗幟的事情，估摸給那些蠻人弄出了不少的火氣。”

“就是為了給他們弄急。”

“颼！”

紀合瑞說話之間，手中弓弦微微晃動，又是三根羽箭疾馳沒入雪霾之中。

“山上的凜鴉境懦夫！”

“下來一戰！”

下面追殺的蠻人響起一陣叫喊聲。

而此時，紀合瑞聽著聲音迅速拉弓搭箭，冒著青筋的小臂肌肉蠕動，只聽一陣破空音嗡嗡，飛出的羽箭帶出一陣盤旋氣流，其所過之處雪清霾散，徑直的將剛才說話的蠻人貫穿頭顱，箭矢帶著一串血水釘在身后的雪松上。

穿林箭——

三階凜鴉境巡林騎兵的絕技。

此技能夠在惡劣雪霾中循聲辨位，其箭矢會按照特定的力道在半空中盤旋抖動，飛馳間帶出的氣流可以將周圍雪花肅之一清。

但就是這個。

紀合瑞在他父親的悉心教導之下，也整整學了四年。

不過也有捷徑的方法能走，若是紀合瑞能夠直接晉升三階凜鴉境巡林騎兵，他無需特意學習，儀式所附帶的能力便可讓他輕易通曉此技，不過也只是通曉。

“嗚~~”

一聲山貓嚎叫之聲自山腰炸出。

緊接著一個健壯的人影以遠超常人的速度朝紀合瑞奔來。

“四階的熊爪狂戰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