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話又說回來，騰飛向來不打無準備之仗。他一貫如此，出門必有目的，沒有目的輕易不會出門。

在眾人的簇擁下，他來到了控臺主位。稍微屏息，環視了一眼控臺，便迅速開始查看控臺的情況。

騰飛先是調出燈具頁面，逐一打亮各組燈具，同時轉動它們的通道屬性，了解燈具的正常運轉情況和所具備的功能，順便檢查是否有異常。

完成這些操作后，他心里有了底，便招手叫來了燈光學徒。

“小徐，節目單給我一張……”說著，他掏出手機準備加微信，但看到手機的瞬間，表情僵住了，尷尬地轉移話題：“是……節目單給我一張。”

當然，這份尷尬只有他自己知道。小徐急促地喊了一聲“飛哥”，遞過來一張紙質節目表。兩人在剛才騰飛與酒吧老板的交談中，算是初步認識了。

騰飛急于擺脫尷尬，也沒對小徐的稱呼多做感慨，低頭看起了節目單。

從節目單中，他能了解到自己想要的信息：幾點開場、開場形式、是否有燈光秀、各部門的上場順序等，一目了然。

幾分鐘后，騰飛對節目單有了初步記憶，接著問道：“有燈光秀的音樂嗎？等會兒讓我聽一下。還有，DS的站位情況你一會兒也跟我說說。另外，酒吧的座位圖也給我一張。”

說完這些，他不等小徐回應，再次轉向酒吧老板，鄭重承諾道：“趙總，給我兩個小時，到時候請您當面指正。”

“好！”酒吧老板趙總干脆利落地答應了。

接下來，騰飛便心無旁騖地操作起控臺。其間，有人散去，也有人聚攏過來，但都未曾引起他的注意，包括那位與他有一面之緣的發胖燈光師。

對于工作，騰飛一向專注，尤其是這種他已經操作過無數次的場景。

他熟練地將燈具編組，并為燈具設置了不同的順序，接著選燈操作顏色、圖案等一系列素材。在確認無誤后，他對照座位圖快速進行定點光設置。

這一番操作行云流水，卻驚呆了圍觀的眾人。外行人還好，頂多是感嘆他的專業。而內行的發胖燈光師和半內行的燈光學徒，則震驚于他對老虎控臺的熟練程度。畢竟，老虎控臺在酒吧行業還算新興事物，目前掌握它的人并不多，更別提精通了。

在發胖燈光師看來，他自認為已經掌握了老虎控臺，但其中很多功能他還在摸索中，無論如何也做不到像騰飛這般熟練。而且，在海城夜場圈子里，他也算是少有的厲害老虎燈光師了。

難怪他會如此震驚。如果之前他還對酒吧老板臨時換人、讓他少賺了不少外快感到不滿的話，此刻他的心態已經完全轉變。他目不轉睛地盯著騰飛的操作，似乎想從中學到些什么。

同時，他心中還殘留著一絲驕傲：就算你熟練所有功能又如何？能編出常人無法編出的驚艷效果，那才是真本事。其他燈光師的效果如何他不知道，但他自認為經過不少研究，掌握了許多其他燈光師沒有的獨特編程方式。

至于半吊子的燈光學徒，緊張的目光中多了幾分火熱。他急促的鼻息顯示出內心的激動。對于真心熱愛燈光師這一行的人來說，學習之路總是坎坷的，更何況能有機會跟隨一位厲害的師傅學習，難怪他會如此激動。

再說海子，自從得知騰飛會燈光后，他一直持懷疑態度。

但事情到了這一步，他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他一直懷著忐忑的心情，倒不是擔心這份工作能不能面試通過，而是怕騰飛最后傷了自尊，變得一蹶不振，需要很長時間才能緩過來。

直到在圍觀人群中看到騰飛這番熟練的操作，他目瞪口呆的同時，神色反而恍惚起來。因為騰飛的表現，徹底打破了他對騰飛以往的印象。

沒理由啊！剛出社會的大哥，什么時候學會燈光師技能的？難道現在學校里也教燈光師了？不知道有沒有教歌手唱歌的？他現在想再回學校讀書還來得及嗎？

不提海子正在懷疑人生，騰飛操作老虎控臺已經漸入佳境。起初他夸下海口，心中多少有些忐忑。如果追求精益求精，兩個小時編程一場燈光秀確實有些倉促，更何況他還需要編程出酒吧一整晚正常營業所需的所有燈光效果。

不過，兩個小時足夠他展示出想要的效果了。尤其是隨著一系列操作的完成，他所需的燈光效果逐漸填滿程序存放頁面，他的信心也越來越足。

很快，一個小時過去了。騰飛保存了程序，起身甩了甩雙手，舒展了一下身體。稍微緩解了久坐的疲憊后，他注視著幾乎滿屏的程序存放頁面，心中油然升起一股成就感。

對于老虎控臺的熟練操作，他確實有自傲的資本。相比剛入門那會兒，一個小時的時間，他連控臺的部分功能都還沒摸透。

不過，這些僅僅是基礎程序。接下來，才是燈光師分出高下的炫技時刻。想到燈光甩起來的華麗效果，騰飛此時已經迫不及待了。

“首先是初始位置……”

騰飛心中默念著，手指劃過屏幕，從選燈順序到燈具發散出的效果，各種唯美絕倫的效果一個接一個地呈現在酒吧現場。如果騰飛稍微留意一下，就會發現，不僅僅是周圍，連酒吧現場也漸漸喧囂起來，而這喧囂的源頭正是他自己。

而這僅僅是開始。隨著騰飛編程的深入，如果初始呈現在酒吧現場的燈光效果是靜態美的話，那么當所有燈具運動起來，甩出各種軌跡，形成美輪美奐的動態效果時，酒吧現場已經一片嘩然，贊嘆聲和手機的拍照聲此起彼伏。

尤其是從控臺視角俯視大廳全場，燈光所呈現的效果更為直觀。圍觀騰飛的眾人中也漸漸響起了議論聲，他們時而探頭俯視大廳，時而回頭打量騰飛，眼神中滿是驚訝。

盡管他們深耕夜場多年，見過的燈光效果不在少數，但能編程出如此花樣效果的，他們也是少見。難怪他們會露出如此驚嘆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