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城西南郊外。

一輪灰月懸掛在天空中。

夜幕下，塵土飛揚，黃沙漫天。

林詩若坐在青龍里的決事艙，戴上全透鏡，裝模作樣地利用賽博幽靈在郊外尋找著未來藍鼠I型。

她還停止了對秦蘭瀾授權使用賽博幽靈。

心想，要是給這丫的用賽博幽靈逛到了凌小歐身上。

我怕阻止不了她啊！

林詩若已經了解到，公司協議比決事的權利更大。

她瀏覽著秦蘭瀾軍用科技義體化的改造內容，其中有一項，詳細說明了協議內容。

都是些公司最高等級的協議。

她有權查看，但看得頭暈，要慢慢消化。

反正秦蘭瀾也無法用賽博幽靈看見自己在干嘛了，偷偷摸會魚吧。

這要是給這位萬能秘書知道自己上班摸魚，可不得又嗶里嗶里了。

又得說：詩若啊，根據XXX協議，根據你授權的策劃案內容，巴拉巴拉一堆煩人的電子音了。

想想都覺得腦殼疼。

我這決事當得，感覺還不如學生狗啊。

至少在學校里，有一堆人圍著我轉。

不在學校里，也有一堆人圍著我轉。

可是現在，誰圍著我轉啊，好不容易見到個認識的人，還是個平行世界的人。

能不能把我的記憶灌輸給他啊，有個熟人陪我，在這陌生的世界也能好過點吧。

公司有這項技術嗎？

林詩若利用她夏事會決事的最高權限，通過全透鏡里的民用科技部私網上檢索著。

沒有發現傳輸記憶的技術。

再登錄軍用科技部的私網上檢索了一番。

也沒有發現能傳輸記憶的技術。

“蘭瀾啊，你是人，還是機器人？”

林詩若已經從公司絕密檔案中了解到，秦蘭瀾是一位夏城軍用科技部的前雇傭兵，是一名頂級黑客，接受夏事會的聘請，全身義體化改造成了頂級軍用賽博格。

擔任夏事會決事的秘書兼保鏢兼戰爭兵器，對于夏城公網上的信息無所不知，無所不曉。

頂尖的AI算法碾壓一切對手。

但林詩若仍然明知故問道。

她想知道，對方有沒有絲毫人類的溫度，能不能不止是上司和下屬的關系，希望能做個朋友。

不過她回想到，在她剛穿越而來，一票否決了聯事會的決議后，看見秦蘭瀾興奮的表情，就猜到對方是滿足馬斯洛需求層次理論的。

應該還保有人性吧。

話說回來，她能一直保持小白決事的身份，但又不停地問一些身為決事理應無比清楚的問題，在于秦蘭瀾用人類的感性壓制住了各種協議。

比如夏城保衛協議中的規定：當檢測到夏事會決事的表現嚴重超出了人類理性范圍時，需要立即上報聯事會。

這就是她身為頂級黑客的厲害之處，她能利用芯片協議所產生的賽博精神病，反向壓制協議。

至于她的嘴里為什么還能蹦出各種各樣的“根據XXX協議”敘事，那是因為協議過多，大大超過了她的賽博精神病所能壓制的極限。

而有些協議在某些情形下無關緊要，無須壓制，執行起來也無妨，只是說出來啰嗦了點罷了。

賽博精神病，獨屬于人類，機械是不可能患上該病的。

所以說秦蘭瀾有人類的感性。

而理性這一塊，全部由AI算法決定了。

她的賽博精神病是什么，林詩若看著那幾頁幾頁的文字描述，就像看天書一樣，完全看不懂。

算了，等哪天我腦抽，植入了電子神經系統，再去看這些天書吧。

不過這么說起來，秦蘭瀾倒像是公司聯事會安插在夏事會決事身旁的監哨？

林詩若不知道，也不敢去想這一層。

既然秦蘭瀾利用她的賽博精神病，壓制住不利于夏事會決事的公司協議，那就是忠于夏城的表現。

到底是或不是，就交給上天去回答吧。

自己已經夠倒霉了。

不知道前世的爸爸媽媽、親朋好友、同學老師，有沒有在想我？

我真的好想他們啊。

看見我從課堂上突然消失，應該已經報警了吧。

警察會怎么調查呢。

萬一我再穿越回去，會不會被送到實驗室切片啊？

不過根據我們的核心價值觀，大概率應該是不會吧。

“我是人啊。詩若，你不是在看我的義體改造合同嗎。”

秦蘭瀾坐在秘書艙內，雙眼散發出藍光。

“你連這也知道？”

林詩若臉上覆蓋著全透鏡，秦蘭瀾看不見她驚訝的表情，不過她也無需看到。

她能利用AI算法根據對方的聲紋計算出對應的情緒，再根據3D模型算法在腦海中成像。

“根據夏事會決事秘書協議...”

這就是秦蘭瀾不利用賽博精神病，對這類無關緊要的協議進行抑制，好對其它協議的抑制進行冗余。

“行了行了！別說了，我知道啦！”

林詩若的心情十分煩躁。

“那你既然是人，有喜歡的男孩嗎？”

她繼續問道。

“沒有。根據根據夏事會決事秘書協議...”

“停！”

林詩再次阻止了秦蘭瀾的嗶里嗶里。

然后，繼續以賽博幽靈的視角游蕩西郊。

這漫天黃沙的，什么都看不清，找藍鼠怎么找，要找到什么時侯啊。

但是返回夏城的話，又會從秦蘭瀾的嘴里蹦出各種協議了。

不能讓她把自己身體抑制得太辛苦了。

剛才在金塵幫礦洞里，她不去抑制聯事會第404號協議，非要在不清楚藍鼠是否在凌小歐身上的情況下，硬要執行協議，估計是抑制不住吧。

要么是她的賽博精神病無法抑制住公司的最高級協議。

要么是她認為完全沒必要去抑制。

凌小歐又不是她什么人，曾經接線的公司狗罷了。

難道給她的義體手臂接個線，就要對他感激不盡，視作恩人了？

尚且不說公司協議的問題，光是“恩情”這種東西，在賽博朋克的世界觀里，就不存在。

更別說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乃是人間至理。

“這南郊上，好像有個幫派？”

林時若再次睜開眼睛，看著眼前的電子小地圖，想著夏城還有沒有別的地方可供探索。

總之，先暫時遠離金塵幫。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凌小歐多么盼望她返回去救他出去啊。

她并不了解普通人進了金塵幫后，只能進不能出。不然，她早就想辦法救他出去了。

自己是利用夏事會決事與金塵幫前幫主的協議，自由進出的。

“是銀拳幫。”

秦蘭瀾開口回答道。

“你不早說啊！搜什么金塵幫。走，我們去銀拳幫！”

林詩若心想真有你的，不是還有個未知點沒有探索，差點就誤殺了我們的帥哥啊！

“不是你拉著我去金塵幫的嗎...”

秦蘭瀾表達著她的無語。

“我的媽呀...！”

“哇啊啊啊！”

“蘭...蘭瀾！！”

“看...看...快看！那是什么...什么鬼東西啊？！”

突然，林詩若語無倫次地尖叫起來，好像看見了什么無比恐怖的東西。

“我看不見啊詩若，你收回了我的賽博幽靈使用權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