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太宏大。
如果從理性角度來說,宇宙無垠,不說是世界,連宇宙也會枯萎。
只是這種話或許就和人生有沒有意義一樣。
從長遠視角來看,人一旦思考起行星宇宙的尺度,總會覺得個人一生短暫的須臾沒有什么意義。
寄蜉蝣于天地,渺滄海之一粟。
過往即使再輝煌,等到生命百歲終結(jié)時,終究不過一抔塵土。
但是人生的意義在于自己賦予的意義。
所以姜離沉默了一下后,也蹲下來看著她的眼睛認真地說道:
“即使末日來臨,世界枯萎。但花曾經(jīng)絢麗地盛開過,世界也有過無限多次多彩的時刻。”
“沒想到你還能說出這么浪漫的話來。”
她聽懂了,笑了。
其實她剛剛也只是有些感傷罷了。
見花如人。
她慢慢伸出手去撫摸了一下。
野花雖然嬌嫩,但也堅強。
“你不葬下它們嗎?”看著地上殘留著的枯萎的花,姜離問道。
這家伙,又在調(diào)侃我,真是學壞了。
也不知道是跟誰學的。
許清瀾抿嘴一笑,知道他是在調(diào)侃自己之前那黛玉文學。
讓她也葬一回花。
“我拿什么葬下它。既是自然,便歸于自然吧。”
最后再留戀地撫了一下,許清瀾緩緩起身,笑道:
“走吧,該回去了。”
“你不摘一朵嗎?這樣或許你能留住它。”
“我又有什么能留得下呢?”
許清瀾感慨地說了一句,然后拉起他的手,走了上去。
當我死去后,我又有什么葬得下呢?
姜離最后回頭看了一眼。
…………………
傍晚和許清瀾在學校附近稍微吃了一頓,便回到教室了。
從回來后,許清瀾便耐心地在桌子上折著什么。
她已經(jīng)折了很久了。
只是從姜離看來,他也不知道她在折什么。
剛開始他以為她在折千紙鶴,后來又覺得她會不會在折一只青蛙。
曾經(jīng)童年里的折紙手法如今隨著時光逝去他已記不清了,剩下的他只記得可以折這兩樣了。
看了一會后,他也就不看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事,她做她的,自己也有事要做。
便拿出試卷,繼續(xù)做起了之前沒做完的地理題。
許久,一只拍著他手臂的小手打斷了他思考題目的思緒。
他手里的筆頓在試卷上,扭過頭了看著手的主人,問道:
“怎么了?”
少女輕輕一笑,然后突然掏出了一朵花遞到了他的面前。
“給,送你的。”
姜離愣了愣,然后從她手里接過。
這是一朵白花,一朵用白紙折的純白之花。
“怎么樣好看嗎?”少女嬉笑著問道。
眼睛里星光閃閃,充滿了期待。
姜離看著她的眼睛,心里暖暖的,似乎有些感動。
這是他十幾年的人生中,第一次收到別人送的花,而且還是一個女孩子送的。
最重要的是還是他喜歡的女孩子送的。
絕大多數(shù)的男生一生中也收不到一朵花,更何況是女生送的。
對當今社會而言,大多數(shù)男性總是被要求給女生送什么。
送禮物,送花。
無疑,女生是喜歡花的。
只是很少有人會想到也給男生送一朵花。
這朵花雖然是紙花,可如今姜離看到的卻是一朵純白無暇。
所以他最后真切地感謝著:
“謝謝,很好看,我很喜歡。”
“你喜歡就好,我還怕我折得不好呢。”許清瀾拍了拍胸口,開心地說道。
“折得很好,就像是真的一樣。”
“嘻嘻,就你嘴甜。”許清瀾滿心歡喜。
姜離默默地把這朵紙花包在塑料袋里,然后小心翼翼地放進了書包里。
放完后,想到自己的父親,他忍不住想到:
下次……要不要給老爹也送一朵花呢?
……………………
上晚自習了。
今天的姜離刷起題來很快樂,此刻也很快樂地給許清瀾講著題。
只是她看著試卷上的地理題快不快樂他就不知道了。
事實是許清瀾聽他講題也很快樂,她很喜歡這個氣氛,因為這樣兩人離得很近。
只是看著題目,她確實不快樂。
每次她腦子遲鈍時總能感受到旁邊姜離無奈的眼神。
雖然他不是故意的,而且依然很耐心地給自己講著。
可是有些題她是真的很難懂啊。
她已經(jīng)很努力了。
她有些恨鐵不成鋼,恨的是她這塊廢鐵。
此時頹然地雙手往前一伸,趴在桌子上。
“沒事,你已經(jīng)很努力了。很有進步,多來幾次就好了。”姜離安慰著。
“嗯嗯。”許清瀾有些敷衍道。
是的,很有進步。
她的地理才剛60出頭啊。
60分啊。
“喂喂,下一題了。”姜離扯了扯她。
“嗯嗯……”
她不免悲觀沮喪起來,饒是旁邊姜離仍在安慰她,她也聽不進去。
只是無精打采地用手在前桌林心月的背上畫著圈圈。
這家伙,明明一開始還興致勃勃地讓我教她地理,怎么這時候又臨陣脫逃了。
姜離有些無語,見她這樣,也只得就此作罷。
畫個圈圈詛咒地理。
“喂喂,清瀾。你能不能別老是在我背上畫圈,有點癢啊哈哈哈。”林心月轉(zhuǎn)過頭來抱怨道。
“咳咳,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林心月有些無奈。
正要說道她幾句,這時候咔嚓一聲,教室里的燈熄滅了。
“我超,這破學校又雙叒叕停電了?”林心月懵逼一下后,爆了一句粗口。
然后就是雙手升起,開心地歡呼:
“蕪湖~好耶,又停電了。”
世界陷入黑暗之中,班上盡是同學們的歡呼聲,嘰嘰喳喳此起彼伏。
這時,許清瀾精神煥發(fā),笑嘻嘻地扭過頭看著姜離:
“怎么樣,你看,這是不是世界枯萎了?”
停電了,姜離也做不下題了,只得靜坐在座位上,看著許清瀾也不知道說什么。
或許還真是世界枯萎了。
二中就這樣,準確說所有學校都這樣。也許時不時就會給你停電。
習以為常了。
大家都在竊竊私語,他們幾個也沒閑著。
此時許清瀾已經(jīng)跟林心月她們聊起了八卦。
姜離無所事事,也不知道干什么,只能在一旁聽她們聊。
畢竟這種女生之間的話題他可以聽聽,但是不能參與進去。
林心月:“聽說之前那個寫《他》的女生已經(jīng)被人猜到是誰了。”
許清瀾:“哦?是誰是誰,心姐快說,這種浪漫的暗戀情節(jié)一定很有趣。”
林心月:“聽說這個女生暗戀的就是我們班上的。”
許清瀾:“哦~~~”
羅怡婷:“你怎么知道的?”
林心月:“嘿嘿,山人自有妙計。事無巨細,凡走過必留下痕跡。”
許清瀾又好奇問道:“那你知道是誰嗎?”
林心月:“男生不知道,女生猜的到。”
許清瀾&羅怡婷:“哦~~~快說快說。”
姜離側(cè)過來豎起耳朵聽著,遠處的陳風也跨越河道奔赴而來,扒拉著他的肩膀。
學生時代這種八卦他聽的也不在少數(shù)了。
這時,林心月卻賣了賣關子,搖頭晃腦,怡然自得。
許清瀾忍不了,伸出魔爪在她腰間撓了起來,一旁的羅怡婷也有樣學樣。
“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清…清瀾你別撓了,婷婷你也是的,跟…跟著清瀾瞎鬧。哈哈哈……哈哈。”
“快說快說!!!心姐你再不說我可就要加大力度了哦。”許清瀾亮出了她的一雙魔爪,兩只眼睛宛若餓狼在漆黑的教室里閃閃發(fā)光。
“心姐,你也不想你的腰被撓得不成樣子吧,那你就怪怪聽話。快點說出來嘛,好不好嘛。”
許清瀾半威脅半撒嬌地扒拉著林心月。
嘶,聽著她這話,姜離似乎有些感覺,怎么好像在陳風發(fā)給自己的神秘學習資料中經(jīng)常聽到這種類型的話。
清瀾同學,你很不對勁!
那邊,林心月也笑累了,理了理衣裳,然后手招了招,讓幾人靠過來。
許清瀾與羅怡婷順勢而為,姜離也緊緊地探了顆腦袋了過來,幾乎快要碰到許清瀾了。
看著旁邊的大腦袋瓜子,小腦袋瓜子微微碰瓷了一下。
黑夜里,姜離只能看到她眨巴的眼神,似乎是在笑。
那邊,林心月壓低聲音,嚴肅地說道:
“我說的你們可千萬別跟別人說啊。”
幾人乖巧地點點頭。
碰巧姜離頭比許清瀾的高些,這一點下巴就不小心磕到了她的腦瓜上。
“哎喲。”
許清瀾有些吃痛地叫了一聲,嗔怒地瞪著姜離。
姜離只得回應一個歉意的眼神。
“怎么了,沒事吧?”林心月問道。
“沒事,不小心磕到了,心姐你繼續(xù)說吧。”許清瀾搪塞過去。
“好吧,那我說了。先說好,為了保護身名,我只說個象征性的謎語,剩下的你們猜。”林心月義正言辭地說道。
眾人表示理解。
“一顆牙三斤,還倒欠一隹。”林心月悠悠道來。
然后觀察著眾人的反應。
羅怡婷在思量。
許清瀾眼里閃閃發(fā)光。
姜離支著下巴皺著眉,似有猜測。
只有陳風這個呆瓜,一直撓著頭。
“心姐,這什么意思啊?”陳風不解地問道。
林心月笑而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