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森那小子才十八吧，這林總……嘻嘻，這草也真夠嫩的。”

“哈哈哈。”其他人哈哈大笑。

“年輕人嘛，傍富婆，賺點青春飯吃，可以理解。”

“哈哈，是！只是太欺負人了，仗勢欺人，都騎在我們脖子上拉屎了，這口氣，咱們得出。”

六個人背地里開著林森和林若英的玩笑。

田大壯沒怎么吭聲，如果真如他們所說，那田小妮怎么辦？

他之前還勸田小妮要把握機會。

沒想到林森是個小白臉。

他有點后悔了，今晚回去，就讓田小妮遠離林森。

“來來來，大家吃好喝好，今天這頓我請了，反正是我弟弟的店，東西絕對正宗。”林國興招呼大家吃飯。

吃了一會，田大壯就直入主題了：“大家有什么想法或者對策，都暢所欲言，反正今天撕破臉了，真要像他們那么搞，咱們是一點點油水都沒有，僅靠那一點死工資，那不得餓死。”

“對對對，那點工資，別看比其他的同行高，但家里的花銷也大呀，這么多年，家里都養刁了，現在要是沒油水，那生活質量勢必要降一大截，這誰受得了？”

“我看真不行就按我說的，全廠六個部門都罷工，工廠運轉不靈，有的是他們求我們的時候。”李國興還是堅持罷工的說法。

“老李啊，我看不行！全廠一千多號人，大家都是背井離鄉來打工的，少做一天就是一天的工錢，你準備罷工多久？三天，五天，還是一個星期？”

李國興也嘆了口氣，是啊，工人都是出來賺錢的，不讓他們賺錢，那就是斷了他們的財路。、

工人都是計件工資的，沒做事就沒有工資。

工人憑什么跟他們這么干？

就因為他是部門的負責人？

要是沒錢，別說是負責人了，親爹來了都不好使。

時間短，可能還會憑平時的關系，唬一唬，忽悠一下。

但如果時間長了，別說是一個禮拜了，三天就不行了。

“帶著工人跳槽呢？”

“這現實嗎？每個人的手底下一兩百號人，跳哪里去？有哪個廠能接收咱們這么多人？”

“是啊！再說了，新接收咱們的廠不會怕嗎？咱們能帶著人離開大華，就不會帶著人離開新廠嗎？”

“這罷工也不行，跳槽也不行？難不成就任由這小子作威作福嗎？”

這時，一直不說話的時裝部主任說話了。

他涉及的利益比較小，雖然也有波及。

但時裝部其實人員并不多，訂單也不多。

畢竟是潮流時裝，經常都是一二百件的訂單，雖然數量少，但是工價高，外發的比較少。

“你們好好想想，這有沒有可能是一個局？”

此言一出，其他五個人同時看向了她。

“老賈，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這是一個圈套？”

“是啊，老賈，你把話說明白咯！咱們快二十年的工友，你看明白什么，你得實話告訴我們。”

“你說啊，這林總接手大華廠快五年了，她是什么性格，其實大家已經摸清楚了，她沒有改革的魄力，甚至明里暗里被我們欺負，她也都忍著，是不是？”

“對對對。”

“是這樣的。”

“老賈，你接著說。”

“突然之間，冒出這么一個愣頭青小子，給我們找了這么多事，還要大刀闊斧的改革，而且林總全都同意了，你們看著像是因為他們搞對象，林總言聽計從，但難道你們忘了嗎？這小子對服裝行業的各個環節，專業知識，那是門清啊。”

眾人皆是拉下了臉。

這就是問題所在了。

那么年輕，又有如此專業服裝知識，不僅是生產，業務也懂，還懂德語，這明顯不尋常。

你要說林總老牛吃嫩草，找個年輕的，十八歲的對象，這很正常，畢竟有錢嘛。

但找的這人，卻是對這個行業了如指掌的。

兩次會議下來，所提的東西，都是一擊致命，招招擊中這些人的要害。

這種人哪里找？

這世界上怎么會有這樣的人呢？

最主要是他太年輕了呀！

試想在做的都是五十多了，他們的孩子都比林森大。

他們的孩子是什么樣的？二三十了，還在伸手找他們要錢，還得他們幫忙養自己的小家，還整天無所事事。

可林森呢？

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這林森要是他們的孩子，他們做夢都會笑醒。

但關鍵現在林森是他們的敵人，還要斷他們的財路。

“老賈，你繼續說呀，我們聽著呢！”

這老賈無奈的笑笑，說道：“不出我所料的話，這個林森是香港總部派下來的。”

“啊？何以見得？”

“總部派的？為了什么？”

“老賈，你繼續說呀！哎呀，真是急死人了，話說一半，你還裝什么深沉？”李國興是急性子，幾杯酒下肚之后，更是燥得慌。

“大家也都是這個行業的老油條了，大小場面也都見過，應該知道企業里經常有一個職務，叫背鍋俠吧？”

“背鍋俠？替誰背鍋？”

“廢話，當然替林總啦！”

老賈搖了搖頭，說道：“不是替林總，確切來說，應該是替董事長，如果我猜得沒錯，林森背后的人應該是董事長！”

“啊……”

“憑什么？董事長怎么會這樣對我們？”

“董事長這是要卸磨殺驢嗎？”

“我們可是董事長一手帶出來的啊？他怎么可以這樣對我們？”

“我們在大華二十年，任勞任怨，為董事長打下了這片基業，他怎么可以這樣！”

“哎。”老賈長長嘆了一口氣，說道：“一朝天子一朝臣！明朝開國皇帝朱元璋，為了給為朱標鋪路，屠盡功臣，這你們沒看過嗎？”

眾人一聽，皆是沉默不語。

他們本來以為，董事長是他們最大的倚仗。

現在聽老賈這么一說，才覺得自己的想法有多荒唐。

“我們都是跟著董事長起來的老人了，捫心自問，這些年大家做得是不是確實太過了？董事長雖然沒有在濱江市，但我想他應該是實時關注著大華廠的一舉一動，他念及以往的情分，不好當面來做這件事，也不好讓林總出手，所以就安排了林森這個背鍋俠。”

本來還興致勃勃，趾高氣昂的眾人，此時都低下了頭。

“在今天之前，我也想不明白！但在會議的最后，林森提了一句，說是他遲早是要走的，林總是不可能開除他的，說我們是董事長帶出來的人，讓我們去跟董事長告狀，讓董事長開除他，我這么一尋思，算是明白了。”

幾個都抬起頭，看向了老賈，這個女人果然是有點東西。

“他這話是什么意思？”

“老賈，你說呀，你倒是快說呀！知道你比我們有文化有知識，但你別老是這么有一句沒一句的，釣著我們的胃口。”

“這不明擺著嗎？一是點破他是董事長的人，二是讓我們去告狀，然后董事長會給我們面子，發通知開除他，可是什么時候發呢？董事長是不是還要調查？然后調查需要時間，等他調查完，所有的制度都讓林森給改了！好了，林森改完廠里的制度，董事長也剛好調查完，開除了林森，安撫了我們。”

“那制度還能改回去嗎？董事長已經把人給開除了，我們再要求把制度改回去，那就是我們不懂事，沒事找事了！”

“董事長果然是老狐貍……”

“不愧是董事長。”

“他還是對我們下手了。”

“算了算了，還怎么斗？我們斗得過董事長嗎？”

“你們知足吧！”老賈做了總結發言：“董事長已經算是對得起我們了，顧及昔日的友情，才想了這么個高招，也沒說趕大家走，就是想讓我們安安心心在大華養老，只要老老實實的，那還照常給我們工資和獎金，難道這幾年，大伙的養老金還沒撈夠嗎？”

“怎么夠？兒子要出國留學，女兒要結婚嫁人，嫁妝都沒備齊，我好歹是大華廠的高管，不給套房給輛車，我都覺得對不起我女兒。”李國興一想就委屈，眼淚汪汪。

“每一家平日都大手大腳慣了，現在一下子要節衣縮食，誰受得了啊？”

“受不了，你們也得受著！隔壁第一大廠，濱江服裝廠快倒了，你們不知道吧！這就是董事長的高招，挑的好時候！他也不怕你們走，你們一走，濱江服裝廠的那一兩千號熟練工人，有經驗的管理，立馬頂替你們。”

“你哪里得來的消息？我怎么一點都不知道。”

“我有朋友在里面當副總的，讓我幫他在大華謀個位置。”

“這是把我們的退路徹底堵死了！”田大壯夾著煙，紅著臉，狀態很差。

“可笑剛才你們還想著罷工，跳槽，你們還是趕緊收收心吧！林森讓干嘛就干嘛，要改廠里的制度，你們盡量配合，先保住飯碗再說，丟了工作，一家老小喝西北風去啊！”

“知道了。”

“行啊，散了吧！”

“一個一個分開走，別讓人發現我們晚上聚在一起。”

“對，我從后門走吧！”

六個人不歡而散，紛紛打消了反抗的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