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情陰鷙的那日蘇看到狐貍如此，陰鷙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狠厲的光芒。

“您可真的是無情啊，”那日蘇聲音漸漸冰冷，“我祭拜了你三十多年，你連這個都不愿意告訴我。你看看浩齊特部的那個神靈，帶著狼群替人家薩滿捕獵，你不覺得對不起我嗎？”

火紅色的狐貍似乎早已經懶得理會她了，兀自閉著眼睛。

“哦，對，神靈大人你偶爾會給我們一些指點，幫我們指點了牧場，幫我們規避了草原的風險，但這真的不夠啊，三十多年的祭拜換過來你幾句話我覺得我們很虧啊。”那日蘇道。

可她說完這些，發現那頭狐貍絲毫沒有理會她的意思，那日蘇終于爆發。

手中拐杖直接重重的擊中狐貍腹部，那狐貍身上的傷口瞬間崩裂開來，鮮血滴落。

“果然，你們神靈都是這么沒良心的東西，祭拜長生天簡直就是笑話。”那日蘇冷冷的道，“你看我們，今年捕獲了你，沒有祭拜你，部落反而發展越來越好，所以你們這些神靈，就應該成為我們的牲畜，受我們牧使才對。”

狐貍終于睜開了眼看向了她，不過那眼神之中沒有恨，有的只是恐懼和幽怨。

直到這個時候這只狐貍依舊無法對眼前的老太婆生出恨意。

草原的神靈，尤其是這種低級的神靈，說白了只是開識的野獸，借著自身對草原的了解，對危機以及草原氣候的敏銳感應，對祭拜它的人給予指點。

只是開識的它們并不能做到特別的聰明，相反可能很單純，智商相當于七八歲的孩子而已。

他們可能只是被一種幫助牧民的情感支配，絕大多數只是懷著感激幫助牧民。

如今被牧民迫害他們會不理解、會恐懼，可做不到恨。

就像是家中養的忠犬一般，很多被殘忍的主人殺死之前，它還會對主人搖尾巴是一個道理。

那日蘇沒有理會狐貍的眼神，而是忽然從懷中拿出了一個巴掌大的獸皮，獸皮上清晰的寫著幾個大字《御獸決》！

這是她的部落在放牧的時候偶然撿到的，這個獸皮水浸不濕火燒不爛刀割不破，是個不可多得的寶貝，而上面寫的東西更是那傳說中駕馭神靈的方法。

那日蘇作為一個草原游牧薩滿，對文字這種東西多多少少認識一些，但卻認不全。

在得到這個東西的時候，那日蘇就想盡辦法的修行這上面的功法，可惜由于認不全上面的文字一直不得法，終于在半年前她決心直接擒獲他們部落的神靈，想從神靈那里得到方法。

但這只狐貍被折磨了半年，卻始終不說，就在她開始懷疑御獸法是不是可信的時候，浩齊特部薩滿牧神者的消息傳來，她再次燃起了希望。

“哼，你可以不說，但我很快就會得到御獸法，到時候老婆子我再來好好收拾你。”那日蘇說著轉身走出了帳篷。

“再吊他半個時辰再把它放下來，今天的食物給它減半！”那日蘇走到門口，對著門口幾個看守狐貍的人開口道。

兩個人聞言答應。

就在這時，身材高大體魄強健的杜爾伯特部首領扎布蘇走到那日蘇跟前，行禮道：“薩滿阿媽，兀良哈部的情況，我找人摸清了。”

那日蘇聞言道：“說說看。”

扎布蘇道：“他們現在應該只是外強中干而已，別看人數六十幾人，但很多男人身上都有暗疾，應該是去年跟浩齊特部戰斗留下的。”

那日蘇眉毛一挑，道：“怪不得他們一直不出手把浩齊特部消滅掉，看來是害怕暴露了他們的羸弱啊。”

扎布蘇聞言點了點頭，隨即又惋惜道：“若是他們出手就好了。”

那日蘇眉頭一皺道：“你應該慶幸當初你沒有對浩齊特部出手，不然我們部落說不得也會遇上大麻煩。說到底還要感謝兀良哈部沒出手，讓我們忌憚沒去搶浩齊特部呢。”

扎布蘇尷尬的撓撓頭，沒敢說話。

那日蘇說完，忽而冷冷一笑道：“看來我要再去一趟浩齊特部了。浩齊特部有狼群這種底牌還一直不對兀良哈部出手，恐怕是不知道兀良哈部的真實實力，若是知道了，恐怕一定會對兀良哈部出手了吧。”

扎布蘇聞言也是一喜，當即道：“薩滿阿媽英明啊。需要我跟你一起嗎？”

“不用，”那日蘇道，“你在家看守好部落就行，我去去就回。”

扎布蘇點頭道：“好，那薩滿阿媽一路小心。”

……

胡楊林邊上，海納賀部的薩滿以及其他人看著滿地牲畜的尸體面如死灰，一顆心瞬間沉入谷底。

沒了牲畜，對他們來說就是絕了他們的希望，絕了他們生存之路。

好一會兒絕望中的海納賀部眾人才被陳牧吸引了目光。

海納賀部薩滿哈斯塔娜吃驚的看著陳牧，當即驅馬上前。

陳牧聽到身后的馬蹄聲，轉身正看到一個四十多歲的婦女朝自己走來，赫然正是海納賀部的哈斯塔娜。

他們浩齊特部跟海納賀部并沒有多少交集，之前父親在世的時候倒是跟海納賀部有過幾次照面，但雙方也只是點頭之交而已。

看到對方走來，陳牧不由得有些心虛，畢竟對方的羊群可是因為他帶來的黑毛風才被吞噬的，牲畜對牧民來說那可是命根子，對方莫不是來討要說法的吧？

這般想著，正考慮對方責備自己的時候，自己該如何作答，卻沒想到哈斯塔娜走到近前，卻直接帶著部落的人下馬，一聲招呼之下，齊齊對陳牧恭敬的行了一禮。

“海納賀部薩滿哈斯塔娜，感謝傲云薩滿的提醒指路，不然我等幾人此刻恐怕已魂歸長生天。”哈斯塔娜滿臉誠懇的道。

身后的人臉上雖然帶著一絲絲的悲傷之感，顯然是因為牲畜被吞噬所致，可行禮之時卻很是恭敬。

陳牧被對方這一舉動弄得有些混亂，愣神了一秒鐘這才反應過來。

自己當然知道黑毛風是被自己吸引過來的，但很明顯哈斯塔娜并不知道，畢竟這種草原的災難追著人咬說出來也沒人會信。

陳牧尷尬的咳嗽了一聲道：“哈斯塔娜薩滿言重了，我也只是得到了神靈的指引，舉手之勞罷了……”

說到這里他不由得有些臉紅，明明是自己造成的災難自己還被感謝，實在是有些編不下去了，便道：“那個，既然黑毛風已經消失，我就先告辭了，哈斯塔娜薩滿，有緣再見。”

陳牧說著，也不等哈斯塔娜回答，勒馬朝著浩齊特部趕去。

狼王蒙克和金雕那仁隨后跟上。

哈斯塔娜聞言，對著陳牧撫胸行禮，抬起頭的時候卻見陳牧已經消失了。

哈斯塔娜看著陳牧周圍追隨的狼群，還有天上翱翔的金雕，不由得幽幽嘆了口氣：“還真的是長生天眷顧的人啊。”

“哈斯塔娜，去追上這個薩滿，無論用什么方法求他幫助你們，”就在這個時候，哈斯塔娜的耳邊響起了一個清脆的聲音，“他能救你的部落走出危機，更有機會帶我回南部大草原。”

哈斯塔娜聽到這個聲音，并沒有吃驚，顯然對這個聲音已經熟悉。

但聽到她最后一句的時候，臉色微變，甚至不自覺的斜視了一眼身邊一個瘦弱的人影，但只是片刻的遲疑，她立刻翻身上馬，對部落人道：“走，我們去浩齊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