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野中的段晨曦此時已經半彎著胳膊,十指直指前方的快步向上往這邊走來,嘴里牙關仍在高頻率的顫動著。
木無患暗罵一聲,拎起旁邊的凳子準備往廚房轉移找刀,忽然想起還可能是這個緊急控制臺一次都沒用過,還沒走完原始密碼激活的流程。
而此時段晨曦身上纏繞的黑氣越來越多,只見她身形一頓,接著以反物理的姿勢跳上房間側面的墻,迅速朝玻璃門移動過來。
這時候再去抱怨為什么這么大個療養院,居然不走完消防標準程序已經沒意義了。
市面上所有這種類型的門,緊急控制臺的原始密碼都是數字1-8。在木無患敲完最后一個數字,按下關門鍵的同時,段晨曦的腦袋已經伸了進來。
紅燈亮起,玻璃門迅速閉合,夾緊段晨曦的肚子生生將她卡在門縫中間。
木無患趁機拎起凳子快速往另一個玻璃門轉移。
好可怕的移速,還有這種能爬上側墻的攀附性……這樣算來,她的靈敏度也絕對不會低,這樣子一直跑下去不是辦法。
木無患思索著邊跑邊回頭看段晨曦的情況,卻正好看見她嘴上最后一根縫合線崩斷,上下兩排牙齒張開,口腔狀況居然還跟活人一樣,只是內部掛滿了鮮血。
接著一陣極其尖銳的叫聲從她喉中發出,木無患霎時感覺一陣刺痛從耳朵里傳來,大腦一白,不得已先捂住耳朵,張嘴以平衡鼓膜內外氣壓。
然而還沒等這陣尖銳的鳴叫聲過去,她就看見那邊的玻璃門上出現大片裂紋,并迅速向四周擴張蔓延。
來不及了。在巨大的噪音中,木無患看著段晨曦呆呆的想著。
只見玻璃門上靠近她的地方裂紋越來越密集,接著以她為發力點,那扇玻璃門霎時間炸成千萬個小碎片。
束縛一失效,段晨曦立刻扣著門框爬上天花板,又順著天花板迅速往對面的感應門爬去。
隨著玻璃門破碎倒地,尖銳的鳴叫聲也跟著止息。
木無患神志回籠,拎起凳子迅速往廚房和碎了的玻璃門相接的地方跑去。
廚房的臺面上沒有刀具,此時往這個地方跑的意義不大。但目前看來,這只鬼是有預判堵人戲弄,而不是直接殺死的愛好的。
果然,見木無患往這個方向跑,她就又順著天花板三兩下跳到木無患的目的地。
這時的木無患離那里還有段距離,只見她直接原地轉身,快速折返往還未關閉的感應門沖去。
這個速度來不及……木無患盤算著回頭,只見那雙鬼手正伸到她身后,手的后面是蹬地而起,準備給她全力一擊的鬼。
她瞳孔一縮,往下一矮身躲過這次攻擊,卻見那只女鬼落地后以一個相當詭異的動作調整了姿勢,再一次向這邊沖來。
太快了,根本逃不掉……必須再想別的辦法。木無患思索間往旁邊一閃身,堪堪讓過女鬼的手爪。
蕭子御,身份認證……
卻見這女鬼這一次竟直接在空中調整攻勢,一只鬼手勾上擋在身前的凳子,向后拉借力,而另一只手直接向她咽喉刺去。
木無患順勢直接將凳子面上移,擋住這一刺。
那漆黑的指甲尖竟直接刺穿凳子面,堪堪停在木無患喉前一寸處。
暗號……月上柳梢頭……
“……人約黃昏后?”這時候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說完這句話后,木無患感覺凳子上的力輕了許多,她抬頭看向那張猙獰的臉,卻意外在這樣一張臉上讀出了驚訝二字。
女鬼將身體后傾,木無患抓緊凳子好讓她把指甲拔出來。
兩只手都離開凳子后,木無患看見她竟彎下腰,兩只手按在大腿上,好奇的歪腦袋打量著木無患。
而后者抱著凳子坐在地上,既不敢亂動也不敢放松警惕。
半晌,只見那女鬼蹲在地上,很幸福似的雙手捧著自己的臉,用一種十分詭異的聲音喊道“蕭~~郎~~”
一陣冰冷的血腥味撲到木無患的臉上。
她聞聲打了個寒顫,開口試探著答應一句“我在。”
“啊~~~”女鬼再一次發出堪稱扭曲的聲音,樣子看起來十分高興。
……這應該算是通過身份驗證了吧……木無患想著咽了口口水,試探著從地上站起來。
女鬼只是在一旁撐著臉,既幸福又嬌羞的看著她。
段晨曦尸體的狀態處于鞣尸跟干尸之間——皮膚保存完好,看起來還有一些韌性,包裹著里面干癟的肌肉和骨骼,多余的部分堆出褶皺掛在身上。皮膚的表面則處于一種干燥的狀態,成體呈現出黑褐色。
木無患緩緩移開目光,長這么大她還是頭回這么慶幸一個人擁有一顆戀愛腦。
如果真是器官販子的話,這姓蕭的應該對我現在的慶幸深有同感吧。
然而還沒等她再多腹誹,余光就瞟見這邊的玻璃門外靜靜飄著一張面無表情的人臉。
木無患登時呼吸一滯,身后的段晨曦仿佛也察覺到她的情緒一般,站起來又半彎起胳膊,伸直十指,擺出一副準備戰斗的架勢。
外面飄著的人臉察覺到木無患也正看著她時,先是一怔,然后微微一笑從那片玻璃后面消失。
不多時,玻璃門向兩邊打開,一個身穿夜行司制服的姑娘走了進來。
那姑娘微笑著朝木無患走去,很放松的樣子,仿佛全然沒有看到后面時刻準備發動攻擊的段晨曦一般。
木無患看著她,一時不知該作何動作。
她與她母親長得真的很像。
“你好,蕭先生,我姓吳,吳霞。”她說著大方地伸出手。
此時候黎的聲音卻在腦海中突兀響起“不要讓她在你之前進入4號房,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木無患的神情黯然一瞬,旋即恢復正常,握住她伸出的手“你好,”頓了一下“我記得我并沒有邀請什么賓客?”
“我是段小姐的朋友,是她邀請我來的。”吳霞說著拿出請柬遞過來。
木無患接過請柬,此時這張請柬仍是硬挺嶄新的,背后空無一字。
她拿著請柬回頭看向段晨曦,看似在考慮吳霞的話,實則是在思索那句“她無法被超度”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