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幾人看著魚骨都沉默了下來。
半晌,徐安遠開口道“那你想要干什么?退租退押金嗎?還是別的什么?”
椅子上的人目光的聚焦又開始渙散,在這種失神的狀態下抬起頭來,瞳子像是對著辦公桌上的隔板“退租了你那邊應該會挺麻煩的吧,我可以不退租,只要免租讓我再住一段時間就好了…”
徐安遠有些懵的愣在原地,如果墊付房租的話只要不超過七個月他就不虧,這種做法既可以紓解現在資金困難的問題,也不用支付什么身體健康精神健康的損失賠償費…但是,這種條件實在是太好了,天底下當真有這么單純的好事嗎?
在他還不知該做何回復時,木槿突然開口道“雖然我現在說的話怪對不住我同事的,但這個條件你真的想好了嗎?明明那么害怕那屋子里的東西,并且身上已經開始出現顯化了,你真的不走嗎?”
椅子上的人抬起她渙散的眼,看著木槿莫測的笑著搖搖頭“我只說了那個房子的一部分,那個地方還有許多…許多有趣的東西,這一點…徐先生想必也是知道的…”說著她把頭轉過來看向徐安遠,而后者則把目光移向了別處。
“徐先生,過會跟我一起回去吧,我保證現在這個屋子里會有你想看到的東西。”
徐安遠聞言小幅度的轉動了一下眼珠“你…”
話還沒說完,又被椅子上的人打斷道“也就是去看看那是棟鬼宅的證據,拍幾張照,好向上司交差不是嗎?說不準還能再壓壓這房子的價,反正現在省下來的錢都是你的。”
徐安遠低下頭,好像在認真思索徐逢的話。
過了半晌遲疑的回復道“…好,我可以跟你過去,不過得在天黑前回來。”
“你隨意,辦完事隨時離開都沒問題?!币巫由系娜诵Φ馈?
話音落下,徐逢又垂下頭,一動不動的看著自己的腿。
而站在旁邊的兩個人都若有所思的半低著頭,沉默的了一會,木槿忽然伸手拿起了桌子上的魚骨。
徐安遠有些嫌棄的看著她的手“當心過會手上沾上這股味啊…”
木槿也沒管他,反倒是拿著魚骨的手每個碰到魚骨的指頭移開時都張到了一種夸張的弧度,仿佛那魚骨外有什么黏液需要這么拉開一般。
這么端詳了一會,她把魚骨又放了回去,半舉著拿魚骨的那只手走向了電梯旁邊的廁所。
木槿前腳剛踏出辦公室的門,后面就響聲大作。
到下班的點了。
徐安遠敲敲桌子叫徐逢回神,收拾一下等會去出租屋看看啥情況。
徐逢剛睡醒一般懵懵懂懂的站起來,把椅子推回原位,又抓起桌子上的魚骨放進口袋里“徐先生我先去門口等你了?!?
徐安遠一邊收拾東西一邊沖她揮揮手。
徐逢晃晃悠悠的繞過人群,站在玻璃門旁邊。趕著下班的藍若跑過,跟她急匆匆地到了個別。
“哎哎——等一下等一下!”
徐逢探頭,看見藍若堪堪擠進電梯,在關門的縫隙里沖她揮手再見。
于是她也揮手道別,在電梯門關嚴的一刻,細不可聞的嘆了口氣。
“走吧?!毙彀策h背著包走了過來。
徐逢點點頭,走到電梯旁邊,按了向下的按鈕。
木槿在水池上甩甩手從廁所走出來,回到辦公室時只剩下零星幾個加班的同事還沒走。
她回到工位,熟練的背起包就準備下樓——早就收拾好了要帶走的東西,靜坐半天就為這一刻做準備。
“?!币宦曤娞蓍T打開,木槿走進昏黃的燈光里,轉過身看著長長的走廊忽然想起下午時藍若說的話。
四樓有鬼…?
目光落在四樓的按鈕上。
如果是真的那這棟樓里有可以幸免的樓層嗎?
電梯門緩緩合攏,木槿疲憊的按下標著數字“1”的按鈕,長舒一口氣閉上眼靠在一邊的電梯壁上。
雖說官方組織就像藍若抱怨的一樣聯系不上,但國內可沒出現過大規模的暴死事件。
四樓有沒有鬼,會不會跑到其他樓層殺人,這種事還是留給該操心這些事的…嗯?
木槿恍惚間感覺自己所在的電梯已經停穩,機械運行的聲音也停止了。
四周一片安靜,一陣縹緲的銅鈴聲不知從何處傳來。
她愣了一下睜開眼,怎么感覺今天的電梯比以往到的都快?抬頭疑惑的看向電子屏,卻見上面血紅的LED燈赫然拼出一個數字“4”。
木槿看著那個數字怔了一秒馬上向前按住關門鍵,另一只手不斷按下一樓的鍵。
輕微的咔咔聲隨著她的動作接連響起,然而那個標有數字“1”的按鈕卻始終沒亮起來。
不是說四樓電梯到不了嗎?更何況我明明沒有——
在關門鍵亮著的情況下她聽見一陣機器運轉的聲音響起,伴隨著雜亂且急的銅鈴聲,電梯門緩緩打開一條縫。
一股腐臭中夾雜著詭異甜腥味的氣息如同觸手一般從門縫爬進來,漸漸填滿整個狹小的空間。
那是同類血肉腐爛發酵的味道。
電梯門緩緩開啟,借著昏黃的燈光,她看向電梯口的瞳孔猛的一縮——只見電梯門口密密麻麻的封滿黑紅相間的警戒線,線外又是一個縱橫交錯的紅繩繞成的陣,而繩陣中央貼著一張符篆鏡像的黃符。
紅繩之上十余只銅鈴按照某種規律分布著,正在無風的情況下兀自顫動,發出急促的響聲。
平時尚稱得上清脆的聲音在此時聽來卻如厲鬼索命一般。
木槿暗罵一聲拿起電話,按下緊急呼救鍵,一陣電磁的滋啦聲過去聽筒安靜下來,似乎是接通了。
“…喂?”
只聽聽筒那邊傳來一陣爆笑,仿佛這聲“喂?”是什么好笑的笑話一般。
其中笑聲有男有女,又夾雜著窸窸窣窣的電流音。
接著好像有人說了句話,但實在聽不清內容,話音落下又激起一片笑聲。
半晌,笑聲安靜下來,人聲也消失了,只剩下忙線的嘀嘀聲。
“嘖。”木槿把電話掛回去。
與木槿上班的五樓不同,或許是為了文件安全著想,四樓在消防門與廁所門中間的那一截的樓道里又安了一扇密碼門。
走廊里唯一的自然光源,也就是盡頭的那扇窗被隔絕在密碼門之后,現在木槿目光所能及的地方一片漆黑。
燈光照進警戒線后的黑暗,卻仿佛一滴水投入到火海中一般,難以在其中激起半點波瀾。
忽然一聲干澀的“吱呀”聲傳來,好像有人打開了里面的密碼門,木槿聽見一個堅硬的小東西磕磕絆絆的滾到了電梯口的位置。
不對,她猛地回過神來。
這鈴聲是什么時候停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