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塵境,收容科的人到了。
他低下頭,任由身后的藍光從自己身上掃過。
“已確認身份信息。余氏蠱師余三,屬于第一批撤離人員,請前往騰云小區門衛室與先遣隊會合,等待撤離。”一道女聲悶悶的響起。
他轉身看見兩隊身穿密封防護服的人從外界跑進無塵境中,各自背著不同的收容裝備。
其中有一個身穿黃色防護服的人正拿著設備看向這邊。
余三朝她一點頭“勞煩你們了。”
“小皮球,架腳踢,馬蘭開花二十一,二五六,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周圍的光景都模模糊糊的,只能隱約分辨出一個孩子的背影站在柳樹下,正看著大街上的幾個孩子在燦爛的陽光下跳皮筋玩,雙麻花辮隨著跳躍而起伏著。
“…三五六,三五七,三八三九四十一滴——”
木無患費力的把眼睛睜開條縫,正看見呼吸面罩上的霧氣隨著自己的呼吸時隱時現。
“呦,醒啦?”視線里出現余三的下巴。
看她半睜開眼,余三抬手關了發出“滴”的長音的儀器,按下呼叫護士的按鈕。
木無患把頭擺正看著燈光明亮的天花板,又閉上了眼。
“重度腦震蕩,除了這個之外的傷我都修復好了。”余三一攤手“怎么樣,需要我幫你分攤點痛苦嗎?”
木無患勉強笑了一下,搖搖頭。
“呃,不過你也別擔心,余謙謙跟他姐馬上就該到了。雖然我醫術不濟吧,但這倆人來了包你能在今天之內下床走動。”
話音剛落,就聽見病房的門被人推開,接著是一陣輪椅在地上推動的聲音。
只聽輪椅聲一響,余三瞬間從床邊跑到了門口,跟余謙謙拉扯著搶過推輪椅的活。
木無患忍著頭痛和暈眩慢慢往門口轉頭…
“好了,我來就行了,可別亂動。”一陣溫和的女聲響起,木無患感覺一只溫暖柔軟的手覆蓋在自己的額頭上“放松,閑言過會再敘。”
木無患依言閉上眼,只感覺那只溫暖的手從額頭離開,放在了自己的脖頸后,另一只手則放在了自己的胸口中間。
接著感覺旁邊的床墊下陷了一點,一顆散發著淡淡馨香的頭輕輕貼著自己的腦袋。
“哇早知道有這待遇我就幫她分攤點了。”
“閉嘴吧你。”隨著話音落下,余三慘叫一聲,好像是被余謙謙狠狠的踩了下腳“你受傷也不會幫你治的,自己治自己去吧!”
木無患感覺靠在自己身上的頭稍微動了下,接著就聽見兩人拉拉扯扯的走到門邊,門響了一聲后世界重歸于安靜。
腦袋又靠回來,旁邊人換了個姿勢,兩只手前伸緊緊的抱住自己,頭則輕輕靠在頸窩,哼著一首像搖籃曲一樣的歌。
木無患閉著眼,感受到從窗戶吹進來一陣輕柔的風。清晨的光線明亮強烈,窗簾被吹動起伏,閉著眼也能感受到明暗變化。儀器在旁邊按照某種規律輕輕的響著,帶著呼吸面罩,自己的呼吸聲也變得明顯起來…
再睜開眼時已是日頭偏西的光景。
“怎么樣?好些了嗎?”她感覺到一只柔軟的手從自己額頭上移開。
動了下腦袋,已經沒有明顯的不適感了。
“嗯…”剛想答應,卻發現自己嗓子啞的厲害,身邊的人端來一杯溫水,木無患接過來喝了幾口,清清嗓子。
床板的上半截是斜四十度立著的,木無患拿著杯子轉頭看見坐在旁邊笑盈盈的余窈窕——她還是那么好看,一臉都寫著溫柔。
這張床的床寬此時拉出半米的拓展寬度,余窈窕正坐在上面。上半身穿著奶茶色的毛衣,下半身穿著深色棉絨半裙,連腳的黑色褲襪。
木無患把被子往那邊讓讓,示意她腿不能受涼。余窈窕從善如流的挪到她旁邊貼著坐下,兩條腿放進被窩,一只手撐著床板,就這么靜靜的看著木無患。
木無患老臉一紅,端起水杯又連著喝了好幾口。
“我聽侯大人說,你昨晚可是在鬼門關上走了一回。”
木無患想起昨晚失去意識前的場景,苦笑著點點頭。
“可真是好久不見,都已經像個大孩子了…來!讓姐姐抱抱!”
木無患看著余窈窕人如其名的美麗身材又是老臉一紅,弱弱的擺了擺手。然而余窈窕可沒給她拒絕的選項,直接往前把她抱在了懷里。
木無患埋在她懷里的臉一直紅到耳根,一只手僵在外面拿著水杯不讓水灑出去。
“哎呀小家伙,怎么手還有點抖呢,以往看你拿刀那么穩,怎么現在連杯水都端不平啦?”
“我….”
“還是說我醫術不精,你到現在還頭疼頭暈的厲害?”
“沒有,沒有…”
“我系檸檬精,什么時候我也能有這待遇啊?”
“可以考慮去變個性,反正我認識我姐十三年只見過女孩子有這待遇。”
“……”
此時一高一矮兩個身影站在病房門口,高的正趴在玻璃上往里看,矮的則抱著肩倚在門口的墻上。
不一會兒,只聽門里傳來喊謙謙的聲音。門口的二人推門進去,余窈窕正坐在床上招呼余謙謙過來,木無患在旁邊滿臉通紅的捧著水杯。
“快來給姐姐道個歉。”
余謙謙依言走到床邊朝木無患鞠了一躬“我學藝不精,差點害你送命,對不起!”言語之間倒是一改平日的欠打,換上帶著幾分不好意思的歉意。
“啊,沒事沒事,你這樣我還挺不習慣的…”木無患撓撓頭“我已經聽余姐說了具體經過了,劫數這東西是命中注定的,避無可避,所以不必感到歉意。”
“那你為什么還活著?”余謙謙旋即問道。
“余謙謙。”余窈窕在旁邊握緊拳頭咬牙切齒道。
“對不起。”余謙謙又鞠了一躬。
如果所說余窈窕是順著名字長的,那余謙謙簡直是逆著名字發展的。
“問得好,不知道。”木無患一臉認真的說道“我只有昏過去前的記憶,那時候的局面幾乎是必死的,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活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