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本以為只是個怪夢，但是后來他們把我綁上手術臺打麻藥之前，居然直接問我有沒有做過抬轎子的夢，所以我覺得……或許這個信息對你們來說會有用？”
她說著意有所指的看向木無患的制服。
后者點點頭“我記住了，感謝提供情報。”
“別謝我了，”段晨曦一笑，眼淚卻從眼角掉了下來“你們的恩情我是還不完的，我今生糊涂，所有虧欠別人的，來……”
“你今生的因果出現了問題，這件事比你所想的要復雜。”木無患見她快消散完了，也不想再跟她拉扯廢話。
“……什么？”
“蕭磊應該是中年人的年齡，但你遇見他時他仍是二十出頭，”木無患看著她震驚的臉繼續說道“你身上的因果已經糾纏到復雜的程度，等會估計要陰天子親自帶你走一趟因果結算流程了。”
段晨曦仍是一副沒反應過來的樣子，雖然這時的她只剩下半張臉了。
“因果輪回，報應不爽。你欠別人的，別人欠你的，都要償還。”頓了下“別有什么心理壓力，能會見了陰天子還能聊，有話就去問他，愿你來生投個好胎。”
話音落下，段晨曦跟自己的身體都已經消散的無影無蹤。
在身形消散的過程中，周圍的景象也漸漸被一片漆黑的虛空所覆蓋。
如今身形徹底消散，周圍也完全被黑暗籠罩。
此時，耳邊卻突然飄過段晨曦的聲音。
“我明白了，謝謝。”
“別客氣。”她看著身前的黑暗回答一句，不知道對方能不能聽見。
“恭喜任務完成。”侯黎的聲音突兀的出現在黑暗中“本次獲取功德總量為15點，修復軀體需要功德量為50點，請問是否透支功德修復軀體？”
木無患聞言愣住“……這么貴？如果我下次又受傷的話，豈不是要一直在擺渡人的副本里掙扎？”
這個聲音沉默了幾秒。
“在這里受傷你可以選擇出去治療，但現在你的手臂受到污染，人類的技術已經無法為你接上手臂了，作為副本獎勵可以給你一個手臂再生的機會，這算是天道給你的例外。”
同意的話，這回的功德點扣完，還欠三十五點，大概再進兩三次副本就能平賬的樣子。
用這些來換條健全的胳膊聽起來確實劃算，但問題是……
“如果我在還上功德點之前，先死了的話，這些沒還上的功德點會以什么方式扣除？”
“從你平生的因果中扣除。”那個聲音頓了一下“這世上不存在沒有風險的投資。”
……其實想想機械義肢也挺炫酷的，連刀都不用自己帶了。木無患看著自己右臂的斷口思忖道，但安裝義肢需要連接神經，異能會受到影響。
“想好了嗎？這個空間的時間不多了。”侯黎的聲音再次催促道。
“想好了，我同意透支功德點。”
只聽“叮”一聲響，木無患忽然感覺自己右肢斷處開始發癢，接著就見白骨連接著筋肉還有血脈開始生長，不多時一只完整的右手出現在自己眼前。
她松握幾下拳頭，活動手腕。
三年前落下的舊傷也痊愈了，現在的右手手腕靈活如初。
四周的黑暗開始如煙霧一般散去，一道道強光從黑暗退去的地方照進來。
這些光亮晃得人稱不開眼。木無患遮住自己的臉，等稍微看清四周后，發現自己正站在療養院二樓隔斷中的舞臺上，調查小組在四周架設的燈光將這片廢墟照的燈火通明。
忽然感覺自己腳邊有什么東西動了一下，她視線下移看見段晨曦的尸體正躺在自己身前，仍是她厲鬼時的樣子，身上還帶著吳霞砍下的傷。
“辛苦了，無患。身后有椅子，先坐下休息會吧。”
這是……余窈窕的聲音？
她順著聲音看過去，只見不遠處破敗的鋼琴旁坐著一個白大褂，一只手放在鋼琴鍵上，正側頭微笑著看著她。
“你們……其他人呢？”木無患開口問道，忽然發現自己的聲音啞得厲害。
“在外面。”余窈窕說著轉過頭去，正對著鋼琴，雙手搭上鍵盤“你清楚自己現在的情況嗎？”
她說著隨手按下幾個音階，破敗的鋼琴中居然還能傳出走調的音符。
“什么情況？”
“先坐下吧，別緊張。”
木無患依她所言坐在身后的椅子上。
周圍的燈光太亮了，各個角度的燈光拼合在一起，把這處舞臺上照得幾乎沒有陰影。
木無患捂著自己的臉，試圖減少強光對眼睛的刺激，從指縫中露出的余光瞥見不計其數的攝像頭分布在自己周圍。
與此同時腳邊段晨曦的尸體似乎又動了一下，她低頭看去，只見兩根極細的絲線反著光穿透段晨曦的肩胛骨，把她的尸體從地面上吊起來，掛在木無患身前。
接著又是幾道反光閃過，分別穿透段晨曦的手腕腳踝，把她呈“大”字形的掛在半空。
“別緊張，放輕松，讓自己身體里的靈氣正常流動，與外界進行交換。”余窈窕的聲音聽起來十分輕快“為了慶祝凱旋，彈個你的手機鈴聲吧。”
說話間她的手指按下琴鍵，然而因為鋼琴的音并不準，這首《致愛麗絲》聽起來格外詭異。
在這首詭異的鋼琴曲中，木無患看見段晨曦尸體中的水分開始迅速蒸發，在燈光下甚至能看見向上蒸騰的水汽，整個人形開始迅速枯槁下來。
木無患皺眉，身體不自覺的后傾，搬著凳子試圖遠離這具尸體。
雖然在水汽蒸發的過程中沒有出現任何異味，但自己離它太近了，還在原地坐著的話就有可能吸入大量從尸體中蒸發出的水汽。
在往后撤的過程中，木無患看見自己的刀在左側大概兩三步的地方，刀鞘則比它稍遠一些。
光劍柄還在腰上別著。
余窈窕看著她笑了一聲“不必統籌自己的裝備情況，夜行司可沒有跟你開戰的打算。”說話間最后一個音符落下，她站起身徑直朝木無患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