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無患緩了一會，開始整理自己現在的處境。

副本不結束可能是因為還在背后掛著的段晨曦，作為副本核心的厲鬼要么被超度要么魂飛魄散，在這兩種結局任選其一達成前，副本恐怕永遠不會結束。

這里應該會出現新的“npc”，或許仍有超度她的機會出現……順便，如果沒記錯的話，副本結束后會被傳送到開始的地點，或許這也是自己回去唯一的方法。

管道里的液體是溫熱的，觸感比水更滑一些，沒有異味，接觸之后皮膚沒有不適感，深度堪堪能沒過腳面。

而前面……她用手電筒照向另一側的路，卻見自己身前約二十米的地方有個三岔路口出現。

難道他們的神就在這個跟下水道一樣的地方中的某處？

木無患皺起眉往前移動幾步，卻忽然發現這條路是越往里越窄的，從一開始可以蹲在里面的高度變成不得不四肢著地的在里面爬，寬度也同樣越來越窄。

管道里的濕度特別高，再加上偏高的溫度，越往里爬四周彌漫的水汽也就越明顯，除去讓人呼吸不暢的不適感外，倒是一副很適合某些植物生長的樣子。

但水泥制的管道壁上空空如也，并沒有任何植物生長的痕跡出現。

她呼出口氣，停在三岔路口前。

走哪邊？

忽然一陣牙齒磕碰的聲音再次響起，伴隨著細碎又艱難的發音。

段晨曦好像想說什么……她皺著眉仔細分辨她口中的音階符號。

半晌，只見女鬼松開一只手，指向最左側的通道。

“我……在這邊？”木無患看著那個通道，不確定的重復一遍自己聽到的音符拼成的話。

話音落下，段晨曦收回手，也不再艱難的磕嗒牙齒了。

我在這邊……是指自己身體失去的那部分所在嗎？那些器官難道沒有被轉手賣掉，而是真的奉獻給那個神了嗎？木無患在原地思忖片刻，俯身往那個岔路爬了過去。

前面管道的高度不再變低，只是總感覺自己手下的液體越來越黏稠了，管道壁上也開始出現一根根細小的凸起。

這些突起緩和的出現，由粗到細再到消失，中間還有些分叉，像是……人的血管一樣。

不多時，右手邊再次出現一個岔路口，見段晨曦沒有反應，木無患正打算像路過前面幾個岔路一樣，默默的從這邊爬過去，卻忽然聽見一陣古怪的聲音從里面響起。

像是一個女人在咕噥聽不清的話，但聽不出和她之間距離的遠近，只感覺這個聲音十分悠遠空曠，聽到后來木無患甚至不確定這陣聲音是否真的是從這個岔路里傳出的。

隨著那陣古怪的聲音的出現，整個管道里的光線突然亮了幾度，像是管道壁突然變成半透明的質感，而一道光正從外面的正上方打來，整個通道中呈現出一種朦朧的黃綠色。

木無患關了手電筒，避免過于明亮的光線引起別的東西的注意。

咕噥聲斷斷續續的，像是在自言自語。木無患環顧著管道壁，突然在想會不會這管道壁本身就是這樣半透明的，只是一開始外面沒有光亮，所以自己誤判它的質感是實心的水泥。

……那么，她看向自己的手電筒，如果外面也有生物在觀察這里的話，豈不是正看見一個光點在這管道中爬行……

正這么想著，她感覺一陣溫熱的液體從自己身邊流過，像漲潮一般，接著周圍的管道一陣收縮——這是心跳，她幾乎下意識的想到，這種感覺像是生物間的共鳴，管道壁的收縮復原間讓人感受到一種生命力。

一種……有些空洞的生命力。

這些管道像是它的血管，里面的液體是它的血液，這樣的收縮是心臟在發揮泵血功能……但是，她看向堪堪能沒過自己腳踝的液體。

但是它的養分不夠，它只能像剛剛那樣，徒勞的試圖把養分抽到自己身邊。

異動停止，水汽在朦朧的黃綠色光線下蒸騰。

木無患剛往前邁出一只手，就聽剛剛的岔路中一個清晰的女聲傳來。

“有人嗎？”

她聞言心尖一跳，怔在原地。

這個聲音……是吳霞。

木無患猶豫一秒，還是回頭向管道中看去，黃綠色的光線下，那條岔道中空空如也。

她后退一步，有些發愣的看著沒過自己手掌的液體，忽然發現清水一樣透明的液體中，開始出現一些白色粘液一樣的東西。

這些東西正是從右邊那個岔路中流出的。

木無患后退著遠離這些粘液，卻感覺自己手掌下透明的液體也開始變得更加粘稠，于是決定不再在這里停留，先到段晨曦所指向的地方再說。

在往前快速爬行的過程中，可以很明顯地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已經如侯黎的聲音所言，恢復到了受傷前的狀態。視野也是越來越清晰，看樣子也已經擺脫靈魂不穩的狀態。

跟著段晨曦指的方向，連著拐了兩個彎后，木無患看見洞口出現在自己的正前方。

外面像是一處漆黑而平整的斷崖，淡藍色的光線正在從崖底往上冒出。

木無患慢慢的爬過去，她能感受到這些液體是逆著重力，從崖底往自己這邊流的。

情況有些不對……她這么想著，先伸手輕輕試探與自己所在平面成九十度垂直的崖壁滑不滑，接著兩只手手指抓著崖壁往下一用力——果然，重力的方向瞬間改變，她變成扣著崖邊懸掛在斷崖上。

還好不滑，她這么想著胳膊一用力，帶著整個人爬上與現在重力方向一致的，可以讓人平穩站立的“斷崖面”。

剛爬上斷崖，映入眼簾的就是一片散發著淡淡藍光像實驗室一樣的地方。往前再有不到十米的距離，就是漆黑的崖石跟白色矩形地板磚的相接之處。

重力方向改變……沈渺……她微微皺眉，先遠離崖邊站在靠近實驗室的一處遮擋物后。

魘城蜃境中確實可以讓重力方向發生改變，但自己很少使用，至少從來沒在老師以外的人類面前用過，他那個顛來倒去的城……真的是從我這里學來的嗎？

為什么想到他的死狀會進這個副本，那天侯黎在他的記憶中看見了什么？去找的故人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