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株320銅幣，或480元現(xiàn)金。若您有意大批量購買，我們可以進行一定的優(yōu)惠。”

目前幻界銅幣與現(xiàn)金的兌換比例是1:1.5左右，但卡師們還是更喜歡用幻界錢幣結(jié)賬。

四海商會還是很有誠意的，這個價格比他預(yù)計的要少很多，連那一箱子金幣都花不完。

看價錢差不多，蘇眠也染上了加菲爾德財大氣粗的性子，直接點頭同意了下來。

“準(zhǔn)備一百五十萬……不，三百萬枝［光明苜宿花］，最快需要多久？”

蘇眠本來是按預(yù)計消耗的三倍計算的，但總擔(dān)心不夠，硬是往上再翻了一番。

經(jīng)理驚訝的表情都有點忍不住，在心里迅速算出了價格。

8000多金幣，八個億銅幣，換算成現(xiàn)金就是十二億。

這對一個男爵來說，也是要壓榨領(lǐng)民幾十年才能積攢下來的。

對他而言也是大單子，干完這一票，這個季度的業(yè)績就滿了！

“如果您很著急的話……我們會加急給您送來，因為您要的數(shù)量太多，大約需要十二個小時左右。”

經(jīng)理一邊算附近能最快調(diào)來的貨物數(shù)量，一邊本能的在心里收集信息：

這么大量的光明苜宿花，不可能是給當(dāng)?shù)亟掏⒌模沁@是個蠢貨。

會是那個教廷的大人物經(jīng)過領(lǐng)地嗎？也許是想抱光明教廷的大腿，成為教廷的附屬領(lǐng)地？

這對小貴族來說，其實也是不錯的選擇……教廷的附屬領(lǐng)地不需要向上交稅，只需要將領(lǐng)地內(nèi)的信仰全部改成光明之神就好。

而且光明神支持領(lǐng)主“嚴(yán)格”對待自己的子民，因為越殘酷的環(huán)境，信仰就越虔誠。

反正一切都由領(lǐng)主背鍋，要是信徒死太多，信仰有大幅波動，就嚴(yán)懲一遍貴族，推出去平息民憤就好了。

只要把握分寸，一個貴族能從中賺到的財富絕對不少，這些投資用不了幾年就能賺回來。

如何搭上這輛車才是重點，花幾千上萬枚金幣的“誠意”，長久來看也是合算的。

想著想著，經(jīng)理就有點羨慕起來：

對面這人看起來很年輕，再加上談生意沒帶下屬磕細(xì)節(jié)，連預(yù)約都沒有就直接來商會，這做派怎么看都像是個新人。

一張綠卡直接抽到男爵身份，還是起碼積累了幾十年的男爵家族，這運氣都不能說是好了，簡直是出門撿張紙條，都是第二天特等獎彩票的程度。

現(xiàn)在還能搭上光明教廷的線，好家伙，這氣運怕不是天命之子？

以后的成就想必不低，不如早早打好關(guān)系，權(quán)做投資。

嗚，好羨慕……歐鰉命短，歐鰉命短……

經(jīng)理心里自我安慰，面上仍然掛著營業(yè)微笑，和對方商討了幾句。

在一方有意結(jié)交，另一方不在意這點小錢的情況下，迅速談出了價格：

“給您抹去零頭，就算8500金幣如何？”

“可以。”蘇眠點頭同意。

回現(xiàn)實的時候也不多，離開商會之前，他順手又訂了些藍(lán)星本地特有的素材。

雖然神話傳說也不盡相同，但作為異世界同位體，這里的素材卡要比幻界素材更適合自己的世界觀。

光明水晶家族里的儲備還算充足，為了以防萬一，他順便也訂了十萬份。

光明水晶和元素結(jié)晶差不多，光明氣息濃郁的地方，以及光屬性的怪物身上都有可能出現(xiàn)。

但光屬性的怪物非常稀有，活體可比一塊元素結(jié)晶貴重千百倍。光明水晶基本都由元素礦中采集而來，因光元素結(jié)晶礦通常呈現(xiàn)水晶簇狀，才被人稱為光明“水晶”。

價格是比常見元素結(jié)晶要貴許多的，均價大約5～6銀幣，他買的數(shù)量夠多，經(jīng)理做主以最低五銀幣的價格交易。

再加上其他的零散物品，蘇眠離開時付了3000金幣的定金，收到貨款后再付剩下的80%。

距離收貨回歸幻界還有12個小時。

蘇眠不緊不慢的坐車回“家”——那個繼承給他的破敗莊園。

同時繼承給他的還有一千多萬的現(xiàn)實貨幣，不過被放在了某個基金之中，每年會給他固定的一部分現(xiàn)金以及利息，一直到他60歲才全部交給他。

如果是上輩子的蘇眠，或是沒有拿到外掛的原主，有這一千多萬已經(jīng)徹底滿足了，即使什么都不做，也夠他舒舒服服的過一輩子。

然而現(xiàn)在的他已經(jīng)不在意這些了，這還沒他一個星期的零花錢多，但也不是一點用都沒有——拿來當(dāng)做莊園翻新維護資金正好，能省他不少事。

至于這莊園……

蘇眠徑直上了宅邸最頂層，這里是莊園主人的居所——整層都是。

主臥旁邊的屋子就是衣帽間，里面只掛了幾件休閑裝和校服，看起來空空蕩蕩的。

從卡包里翻出幾件明顯是一套的黑袍套裝，迅速換上，又坐到一旁的化妝臺前，又掏出一堆瓶瓶罐罐。

用道具遮掩面容，保不齊就有什么特殊物品能探測到，就算看不穿，被攔下也很麻煩。

反而這種普通人就能做到的偽裝，最不惹人注意。

最后戴上美瞳，當(dāng)他停手的時候，鏡子里的人已經(jīng)完全變了一個樣子——

這是個很有古典美的男人，一看就知道出身書香世家，沉穩(wěn)優(yōu)雅，從容至極。

北歐藍(lán)的瞳色讓人覺得冷靜而理性，然而細(xì)細(xì)看去，那深處有著竭力壓抑的欲望。

修身的黑袍看似簡單，實則在細(xì)節(jié)上做到極致，垂下的衣擺晃動，在光影下攝人心魄。

這一身文墨氣息，掩不住他的野心。

還好上輩子去影樓兼職的時候和化妝師學(xué)了一手。

蘇眠很滿意的再左右看了看這張臉，才帶好桌上的半臉面具，戴上兜帽。

——巖巖若孤松之獨立，巍峨若玉山之將崩。

………………

密道年久失修，十?dāng)?shù)年后重新響起了腳步聲。

蘇眠也是在書房老書中夾著的舊信筏里找到消息，這個密道盡頭通往某個黑市。

和幻界不同，藍(lán)星的黑市不在官方的管轄中，是正兒八經(jīng)的地下集會。

其中遍布邪教、暴力集團、賞金獵人……堪稱全員惡人。

這些陰溝里的老鼠，向來是被追捕的對象，只是藏的實在太好，繁殖的也很快。

這和現(xiàn)實世界的制度有關(guān)。

幻界中的階級比現(xiàn)實中要嚴(yán)苛的多，但現(xiàn)實世界的邪教比幻界中還要更多，為什么？

因為“平等”。

幻界的平民很少因為沒有天賦而憤世嫉俗，而是將其當(dāng)成一次跨越階級的機緣，失敗也很正常。

現(xiàn)實世界總在強調(diào)“人格平等”，但那又怎樣？還不是在成年時憑天賦劃分了三六九等。

世上沒有絕對的公平。

互聯(lián)網(wǎng)又給了他們交流的機會，某些人自然生出了不甘——憑什么原先和他們一樣的人，因為比他們更“幸運”，輕而易舉的就成為他們一輩子都追不上的存在。

一個一階卡師，每個月在卡師協(xié)會領(lǐng)的補貼，折換成現(xiàn)金有20多萬，是普通人一年都不一定能賺到的錢。

憑什么？明明自己要更優(yōu)秀，明明……

邪教給了他們機會。

不管是轉(zhuǎn)嫁初始卡牌，還是血祭邪神，雖然代價極大，但邪教的確有將黑卡轉(zhuǎn)化為白卡的能力。

這個逆天改命的機會，不知多少人愿意用命去拼一把。

但蘇眠這次要找的不是這些人。

他穿過密道，面前是破敗的磚瓦房、復(fù)雜如迷宮的狹窄巷子。

這里是貧民區(qū)。

根據(jù)獲取的信息在小巷中左拐右拐，蘇眠晃了一大圈，最終在撞上一堵覆滿青藤的圍墻后，找到了自己的目的地。

與想象中的遍地骯臟不同，這里紙醉金迷，是“垃圾”們的狂歡之處。

蘇眠扶了一把面具，徑直走向這里最金碧輝煌的那棟酒樓。

這里是黑市中最大的消息和人才集散地，情報買賣和人才市場的集合體。

“先生，請問您想要什么呢？”

一個帶著兔子面具的黑絲女郎走了過來，眼神嫵媚的像帶著鉤子。

黑市的人最會看人下菜碟了，這位先生的衣服可不便宜，由不得她不恭敬。

地下世界的規(guī)則是絕對的弱肉強食，特別是赤霞居這里，人命是有價的——

字面上的意思，赤霞居的規(guī)矩保證她們不會被騷擾；同樣也是赤霞居的規(guī)矩，只要客人付得起價錢，她這種普通人被隨手殺了也無處申冤。

“我需要一些消息，再給我一間最上等的包間。”

“好的先生，包間每日費用200金幣，請問您是現(xiàn)金還是刷卡？”

“現(xiàn)金。”

蘇眠眼角跳了跳，有點被驚到了。

200金幣對他來講不值一提，可這只是包房一天的價格。

這斂財能力夠強的。

“已完成申請。尊敬的客人，您的包間需要開幾天？”

“一天就夠了。”

抬手甩過去一袋金幣，蘇眠施施然跟著人上了三樓。

“貴客您好，歡迎入住赤霞居，這是天字號包間［槐序白宿］。

您所需要的情報，稍后將由天聽官前來與您洽談。

請問貴客還有什么需求嗎？”

“沒有，謝謝。”

槐序白宿……夏日蜻蜓？赤霞居的主人還挺有文化的嘛。

包間里一應(yīng)俱全，除了占地面積最大的會客廳之外，臥室、餐廳、洗手間什么都有。

兔女郎彎腰低頭，柔媚道：“那兔子就先告退了。如果貴客有需求，隨時可以呼喚兔子，祝您入住愉快！”

蘇眠僅是淡淡點頭作為回應(yīng)。

金錢開路，自然有其用處。

他只是喝完了一杯茶，赤霞居情報部門的天聽官就敲響了他的門。

“進。”

天聽官推開門的一瞬間，就被對方身上強烈的存在感占去了注意力。

一雙素手執(zhí)壺，茶水倒?jié)M七分，是待客的姿態(tài)。

“請坐。”

蘇眠抬手示意對方落座，不著痕跡的打量了一眼。

身穿白色寬大長袍，臉上是純白色的骨質(zhì)面具，渾身上下沒有半點個人標(biāo)識，連身材都看不大出來。

不愧是專業(yè)的情報人員。

“貴客，我是赤霞居天聽官，您可以稱呼我的代號，［辛夷］。”

“含鋒新吐嫩紅芽，勢欲書空映早霞。?1?新稚（玉蘭花苞）氣質(zhì)高雅，很襯你。”

“多謝貴客夸贊，還未詢問，閣下尊姓大名？”

“免貴姓松，名嶺月，取‘清景乍開松嶺月，亂流長響石樓風(fēng)。?2?’之意。”

“此名堅韌不屈，逍遙超脫，想必……”

雙方互相寒暄了幾句，才進入正題。

“閣下，您想要向我們購買什么情報？作為天字號的貴客，您可以選擇任意不涉及傳奇的情報進行購買。”

蘇眠端著茶杯，看茶葉在其中沉沉浮浮：

“我要的不是什么麻煩的東西。

為我收集一份名單，進入地下世界的苦命人名單。

比如為了復(fù)仇但仇家實力強大，就算付出一切也做不到的；遭逢巨變而無所依憑，愿意付出一切做個“人”的……

要求意志堅定，人不要太蠢；也不要純粹為了力量的。

等級在普通人和低級卡師之間。

可以做到嗎？”

“請恕我直言。”辛夷沉吟了兩秒，開口：“您所需要的人，大多已經(jīng)歸入邪教中……”

這個世界的邪教是真邪教，因為真有邪神這東西，依靠腐化信徒來傳播信仰，也算是幻界入侵的一種。

“只要不是完全腐化的就沒問題。”

蘇眠表示無所謂，邪神的意志再強，能比得上混亂大意志？

不要完全腐化的信徒，是因為那些家伙已經(jīng)完全被邪神之力占據(jù)了所有意識，本來就活不了多久，還對邪神極為狂熱，想讓他們使用卡牌就是一件麻煩事，用了之后保質(zhì)期又太短，太不合算了。

“好的，閣下，您的要求我已經(jīng)記下了。”辛夷向他行禮告退：“請稍等，我現(xiàn)在就去為您整理情報。您可以在這里稍做休息，我半小時后回來。”

情報人員的時間觀念很強，說半小時就半小時，一秒都沒拖。

“尊敬的閣下，這是您想要的資料。零頭已經(jīng)給您抹去了，誠惠725金幣。”

………………

①：歐陽炯《辛夷》

②：武元衡《春題龍門香山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