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一個星期，永夜就蔓延過了半個希羅尼亞公國。

緊趕慢趕還是沒來得及，遷移工作只進行到了加菲爾德直屬的小貴族們，幾位侯爵和十多位伯爵，以及他們下屬的小貴族，都只在準備階段。

寒冷與無光的黑暗覆蓋大地，即使加菲爾德及時分發了救災物資，還是避免不了死人。

唯一好點的地方，大概是天氣夠冷，大量尸體堆積，出現瘟疫的可能性很低。

別說人了，畜生都凍死的差不多，不過除了那些飼養它們的平民外，沒人在乎這些小事。

不過加菲爾德的儲備充足，除了見不到陽光，莫林幾乎沒感覺自己的生活質量有降低。

在城堡里工作的仆人們都領到了輔助物資：

一件羊皮襖、三套棉襪和手套、兩套羊毛冬裝、一床厚被子和一套床墊。

雖然都是白階高星品質，卻也是低級怪物的產物，比跟超凡無關的灰色凡品要暖和的多，加起來也有幾十個銀幣。

何等慷慨又慈悲的領主！

肉眼可見的，仆人們對加菲爾德的歸屬感往上竄了一節。

政務廳·家主辦公室。

“他們有點急了。”

加菲爾德大公和兩位留在家里的傳奇正拿著地圖研究，莫林在一旁吃著雷諾茲給的甜點旁聽。

這些人講的那什么戰術布置，他是一點都沒聽懂。

畢竟不管哪個蘇眠都是普通人，莫林也不像大哥伊恩那樣，以繼承人為標準培養，軍事知識感覺他是一竅不通。

大家會尊重他的建議，他也沒打算不懂裝懂，全當自己是個背景板。

“進度是突然加快的，后續覆蓋的黑霧比起之前已完成的區域，效果要弱3%左右。”

雷諾茲一臉頭痛的看著手里的數據，這是他昨天親自去測出來的。

做正事的時候還是蠻靠譜的嘛。

莫林手中換了一杯果茶，一邊喝一邊在心里點評。

“這么急……為什么？”

加菲爾德大公皺眉，3%已經是很大的差距了，是什么讓祂寧愿放棄一部分力量，也要這么快將范圍鋪開？

一直默不作聲的坐在旁邊，翻看著像是科幻世界的虛擬屏幕的傳奇抬起頭來：

“阿斯莫德傳來消息，在永夜全面鋪開后，他隱約感應到了某種意志，懷疑是永夜的源頭，目前還在尋找中。”

這樣嗎……

加菲爾德大公敲了幾下桌面，下定決心盡快向源頭探索。

大半個希羅尼亞公國似乎已經到達冰河世紀，過低的溫度帶來了冰封和暴風雪。

僅是這短短時間，莊稼就全軍覆沒，更別說往后的不見天日。

永夜的冰雪如果持續數個月、來自數年不停，又會對這里的植物與生靈們造成多大的打擊？

不過應該不會這么慘，將永夜覆蓋一個公國，微弱神力的神靈也不是揮揮手就能做到的。

如今這永夜的神靈遺留并沒有信徒，也不知道能維持這樣的領域多久。

……信徒？

莫林想到的事，幾位老人精自然也想到了。

“祂也許即將消亡或徹底跌下半神之位，盯上了我們的民眾，想要借此得到信仰，延續生命。”

到達半神位階后，幾乎不會因自然壽命而消亡，自然消亡的原因只可能是失去信徒，又耗光了本源，沒來得及恢復就徹底消亡。

可為什么想要希羅尼亞公國的信仰，而不去已經打下的羅德里格斯那里？

明明在那里已經掌控了所有高層，發展信仰要更輕松。

可在那邊的凡人探子傳來消息，他們活的好好的，沒出現什么災難，只是征兵多了起來。

幾人有些不明所以，百思不得其解。

“我傳信給了阿斯莫德，讓他盡快查明情況。”

這已經是最符合的猜測了，估計祂打的就是這個主意。

這也是某些神明的常規操作了。

這一類神靈在幻界中并不算少數，但通常不會在甘希諾帝國這樣資源還算充裕、地理氣候相對平和的地方出現。

有些時候，信仰不僅僅意味著崇敬與愛，恐懼也會成為一種信仰。

春夏秋冬，大地在四季輪回中從蘇生走向死寂，唯獨冬日最令人恐懼。

永夜給予恐懼、黑暗與殘酷的嚴冬，并強迫他們不得不信仰祂。

嚴寒必將導致資源的縮減，賴以生存的資源將成為人們競相爭奪的目標。

人數一旦超出了資源承載的上限，一部分領地會發生流血成河的內部拼殺，另一部分領地也許會互相征伐，即使無法向對方掠奪多少資源，也能消耗一部分人口。

人們過得越苦，對祂的祈求就越強烈，人們打的越狠，祂得到的信仰之力就越多。

祂們從不關心信徒過得好不好，祂只是把他們當做一群能夠隨時提取能量的資源罷了。

就算信徒死亡也沒有關系，信徒隸屬于神靈，最終也會落入祂們的神國，繼續提供信仰，充當電池。

加菲爾德大公并不愿意自己的領地變成這種樣子。

事實上，只要有別的神可以選擇，就不會有人選擇這種神靈作為自己的信仰。

知道這件事，加菲爾德大公反而稍稍松了一小口氣。

甘希諾帝國主要的信仰是光明之神和生命母神，雖然這兩位神明本身足夠強大，不太依賴信仰，很少管小神靈們的信仰爭奪戰——

因為不管哪個神靈，都要給這兩位大神一個面子，教區內總得保留這兩位神明的教堂。

但耐不住光明教廷那邊的人背靠主神，性情高傲，又很霸道。

加菲爾德家風彪悍，信奉血與火之爭，從前就是教廷圣水的大客戶，雙方關系不錯。

只要希羅尼亞公國愿意放棄［自由信仰］，同意成為光明教廷的教區，再獻上可以一定程度上脫離圣水壟斷的［小菜狗］……

求一個將這神靈怨念打成邪神的通告，并讓光明教廷收拾自家教區的恩典，還是輕輕松松。

雖然憋屈，且一定程度上失去了領地的絕對自主權，但至少能保留下加菲爾德的血脈，以及祖先留下的家業。

不一定能用得上，最后有個退路會輕松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