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寧沿著來時的路，去了瑟格電子城。

細逛之下，賣二手手環的店確實不少。一問價格，實在美麗，季寧只得直接轉身離開。

窮比是這樣的，多花一分錢都跟剜肉一樣心疼。

地上的樓層全部逛完都沒找到一家符合她心理價位的，遂去地下。

地下的便宜貨多了不少，季寧總算找到一家滿意的店。在跟店主斗智斗勇砍價幾番，再甩出帕克的大名，終于成功把價格壓到了68聯邦幣。

季寧出了店門，店主還在嘀嘀咕咕：“真是讓你撿著大便宜了！”

季寧全當聽不見，腳步輕快。

真虧錢店主怎么可能賣給她，少賺一點罷了。

調整好系帶的長度，扣在手上，啟動手環。

聯邦出品的logo浮現在投射空中的光屏上，季寧開啟防偷窺模式。

看了眼現在的時間——7∶53

時間還早，她打算在23區轉一轉，白天比晚上安全不少，正好可以熟悉環境。

手環自帶的地圖還算好用，季寧大致看完地圖，弄明白了23區的地形。

她現在處在23區的北部。

確定好自己所處的位置，找了最近的一家1元店前往。

說是1元店，但大多數商品只是很便宜，價位在20聯邦幣以下，并不是真正的1元。

不過這不重要，店鋪很大，貨架陳列整齊。

季寧粗略掃視一圈，很快找到自己想要的商品。

她買了些繃帶、頭盔、面具、手套、深色衣物。

質量說不上太好，但也沒有多脆弱，作為日拋用綽綽有余。

所有商品加起來一共也就72聯邦幣。

可是一想到這是她才發完工資不到兩個小時，她就花了100多，頓時心情就不美妙了。

心情很差的季寧打開地圖，找到附近最近的旅館，開啟自動導航功能。

她要去換身行頭，再來解決從15區順出來的棘手貨。

賽博時代的導航可以全息投影，方向指示直接標在路面上。跟著導航走，很好找路。

5分52秒，季寧抵達附近的巴士旅館。

說是巴士旅館，居然是真的巴士。巨型巴士足有五層高，長度和寬度也足夠居住。

車身表面已被歲月打磨，顯露出斑駁的顏色，玻璃窗上貼滿了各類廉價旅游廣告。

季寧從前車門進去，旅館內燈光昏暗，不算大的前廳靜得只能聽見她自己噠噠噠的腳步聲。

一個稚嫩的電子音在她身后響起：“親愛的客人，您好。”

季寧轉過頭，一個屏幕上畫著微笑的機器人出現在她眼前。

她不自覺做了個吞咽的動作，嗓子有些干澀：“你好。”

“請問，您是一個人住嗎？要選擇哪種房間？”

季寧看著眼前這個可以稱之為“同類”的機器人，猶豫片刻，問道：“我能看看都有哪些嗎？”

“沒問題。”機器人面部的顯示屏切換成旅館的套間選擇界面。

季寧摒棄雜亂的念頭，精打細算選了個房費55聯邦幣一晚的單間。

旅館也不驗證身份，選好居住天數，付完錢就能直接拎包入住。

季寧只付了一天的房錢，她沒準備在這里待多久。

拿完房卡，她沿著昏黃狹窄的走道，找到了自己的房間。

房間內只有一張狹小的床和臟得看不出顏色的桌子，開裂的木地板踩上去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墻上掛著陳舊的壁燈，發出微弱的黃光。

季寧拿上新買的衣物，解下手環。

隨后步入浴室，開始逐一卸下綁在四肢上的槍械和刀具，并將它們仔細包裹在袋子里。

溫水從花灑中噴射而出，季寧撩開自己的頭發。

［仿生人可以洗頭嗎？］腦子里突然冒出這個奇怪的問題。

生物仿生皮膜覆蓋在她的機體表面，掐一下胳膊，會出現凹陷下去的細痕。

皮膚細膩光滑，瓷白的軀體被噴出的水花濺上，水珠沿著小腿蜿蜒著流至腳踝。

太逼真了。

如果腦子里沒有芯片，就更像人了。

她不太確定。

指尖穿過發絲，用指腹一點點摸索頭皮。

在摸到后腦勺之前，她都覺得一切很正常。

她稍稍用力，大塊的頭皮連帶著頭發被一起撕下。

看著手里一捋捋柔順的發絲，季寧停頓了半秒，伸手去摸頭皮之下隱藏的東西。

那是一個硬實的塑料質感的東西，巨大的圓形中央是排列有序的金屬插針。

這是一個“插座”。

她的后腦勺里藏著個“插座”。

這是什么東西？

從來沒聽過通用款的仿生人腦子里會有這種東西。

這東西很像黑客的深潛接口，但是需要給仿生人的腦子里裝這個嗎？

無論是性愛仿生人還是軍用警用仿生人，出廠后的芯片由公司管控的AI控制管理。

自己現在脫離了AI的控制，會不會被發現？

什么信息也沒有，季寧干脆不去想這個沒有答案的問題。

她面無表情，把撕下的頭皮再粘回去，固定好頭發，簡單沖洗。

身上的血腥味和腐臭味被全部沖走，她將裸露在外的皮膚全部用繃帶包裹，同時戴上手套。她把刀具用繃帶固定，隱藏在寬大的外套內側，并將一把袖珍勃朗寧放進口袋里。

她當時逃得匆忙，稍微大一點的槍和刀都沒來得及拿，只順走了四五把小刀和一把袖珍勃朗寧。

高科技點的武器一把沒拿。

她打算找個時間練練手，熟悉熟悉這具陌生的身體。

不過當務之急，是先銷毀從15區帶出來的東西。

無論是頭盔，還是奧蘿拉原本的衣物。

對她有威脅的其中一方勢力可以使喚得動聯邦巡查隊，想必不是政府高層就是某個財閥。

這些人手眼通天，如果通過她當時的穿著找到她，她很難再次逃脫。

衣服很好辦，直接找個隱蔽的地方燒掉就可以。

麻煩的是頭盔。

她在頭盔的頂部發現個隱藏的翻蓋，里面有一枚定位芯片。

奧蘿拉從丹尼爾那見識過很多不同的芯片，所以她一眼就認出這枚芯片的類型代碼是定位用的。只是，她不確定定位信息是多久傳遞一次。

15區目前處于封鎖狀態。

“鎖區”，不只是全區的關卡封鎖，區內所有與外界的網絡連接也會全部斷開。

定位芯片在鎖區前都沒及時傳遞出正確的信息，鎖區后就更不可能傳遞。

解封時間就在今天的11點40分，時間不等人，她必須盡快解決掉。

季寧在暴力破壞了芯片后，把一部分殘渣碎片扔進馬桶里沖掉。

反正美少女根本不需要上廁所。

這馬桶用來銷毀東西倒是不錯。

剩下的一部分碎片，她找了多個公共廁所分批次處理。

沒有芯片的頭盔用水沖掉痕跡，直接隨手找了個地方扔掉了。

季寧站在遠處高樓的陰影里等了一會，看到流浪的拾荒者從垃圾堆里翻出她扔掉的頭盔，興奮地戴在頭上試了試，然后拖著一袋子戰利品離開了。

處理完所有的痕跡，時間還沒到11點。

季寧一身輕松，看著23區灰蒙蒙的天空都覺得沒那么壓抑了。路過一條街道時，被里面連連傳出的慘叫聲吸引住，腳步微頓，本想離開，卻被里面的人叫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