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寧捏住剎車,停下車,看向跟她說話的小孩:“我的東西?”
“對,就是這個。”小孩踮起腳尖,把芯片湊到她的戰術護目鏡前。
季寧從小孩手中接過芯片,握在手中:“誰讓你把這個給我的?”
“不行,不能告訴你。他給我買糖了,我答應他了不能告訴其他人。”
“我給你買雙倍的糖。”
“還得加一瓶汽水。”
“可以。”
“我要最貴的那種。”
“沒問題。”
“是一個很高很高的人,他戴著面具。”
“什么樣的面具?”
小孩撓了撓頭:“就是個白色的面具。”
“想不起來其他的信息了嗎?”
“嗯……我還想吃個漢堡,多加點酸黃瓜。肚子餓了有點想不起來。”
季寧冷冷掃了小孩一眼,小孩渾身抖了抖,但是等季寧把他想吃的全買回來了,他就把之前的事忘得一干二凈,再次露出笑容。
他狼吞虎咽地大口吃著,嘴里含糊不清:“我就記得那個人好像手上有個很大的武器。”
“很大的武器?”
“我不知道那個叫什么,很寬的、長長的一條,上面還有尖尖的東西。”小孩咽下嘴里的食物,眼珠子轉了轉,“我想起來了!電鋸!那個是電鋸!”
“你是說他手上有把電鋸?哪只手?是不是左手?”
“好、好像是的吧。”小孩皺起臉,“我是真的記不太清了。你再給我買其他的零食,我也想不起來了。”
“行吧,那他當時就只跟你說了,讓你把這個東西給我嗎?”
“對,對。”
“沒說其他的了?”
“哦,他說讓你盡快看。嗯……應該沒有其他的了。”
“行,多謝了。”
季寧拿了芯片后,坐在車座上思考了一會。
芯片是伍留給她的?
但是他們應該只見過一面,為什么要送一枚芯片給自己?
還是說,那個人其實并不是伍?還有其他手部改造成電鋸的人。
芯片里面有什么?為什么要盡快看?
來歷不明的東西!
季寧對手里的芯片下了定論。
她還是按照原本的計劃先去九號公路找線索,等得空了再來研究這芯片里面究竟是什么。
摩托一路朝著背離霓虹燈光的方向開去,一陣裹挾著些許塵沙的熱風迎面而來,細微的砂礫擦過季寧的頭盔,留下一道道淺淺的刮痕。
這里倒是沒有下雨,但是天色陰沉,壓抑得令人呼吸困難。
連排的廠房都是曾經冶煉過金屬的工廠,不過門前的荒草已經長得有半米高了。
23區原本是有很多工廠的,這附近的海域海底礦產資源豐富,在季寧所處的那個年代開始深海采礦就是一個相當有前景的產業。
相比陸地開采,深海開采能夠提供可靠、清潔且合乎倫理的礦產來源,清潔能源轉型離不開深海礦產。
可惜的是,23區作為早期實驗性深度開采的地區之一,在將廢料泵回海中過程中因為管道破損泄露沒有被及時發現,造成嚴重的燃料泄漏事故,因此23區的諸多礦場被叫停審查。
資本早就得到消息,都卷款跑路了,工廠也就只能被迫倒閉,最后荒蕪廢棄。
所以,現在的23區早就已經沒有什么工業廠房了。
被荒廢這么久,自然也是一個人都沒有。
季寧停好車,鞋跟陷入柔軟的泥土中,一點點觀察附近的痕跡。
周圍一片寂靜,只有微風拂過稀疏草叢發出的沙沙聲。
季寧蹲下身子,檢查路面狀況。
千代子說貨是在附近被搶的。
如果這里曾經發生過激烈的交火,一定會留下什么線索。
地面上確實有一串串密集排列的輪胎印,且其中還夾雜著一段段明顯的剎車痕跡。
基本上可以判斷之前肯定有車隊在這里集結,且經歷了緊急制動。
這里就是千代子口中說的出事前最后留下定位的地方。
這些輪胎的痕跡已經很淡了,如果不是眼睛自帶的分析還原功能,僅憑正常的肉眼觀察,根本看不出這樣細微的變化。
千代子沒跟自己說,她是什么時候被搶的。
車輪胎的痕跡一般也就維持個幾天到幾周的樣子,自己這次來,恰好就能找到線索,也是比較幸運了。
路面上坑坑洼洼的彈痕和附近草地的燒焦痕跡,可以看出來這里曾經發生過激烈的戰斗,但是彈殼已經被全部清理干凈了,半米高的荒草有被碾壓后再次被還原過的跡象。
季寧沿著荒草的折痕朝著其中一座廢棄廠房走去。
工廠十分破舊,鐵梯生了銹,玻璃窗破碎,狂風吹過窗框,吱嘎吱嘎地作響。
季寧幾乎是剛走進去,就意識到這里并不是什么長期荒廢的地方。
地面雖然有灰塵,但并不厚重。
她從一樓走到二樓,樓梯扶手油漆剝落,銹跡和深褐色的血跡融為一體。季寧眼中的螺紋不停轉動,她在靠著眼睛的掃描能力來辨別這些細微的痕跡。
空曠的廠房內除了她輕微的腳步聲,就只有狂風呼嘯的聲音。
季寧突然停下腳步,站在樓梯口回頭看向廠房門口背光的高大人影。
那人身影急速晃動,消失在視野里。
季寧擰起眉頭,快速眨眼。
在無限放慢的視野內,她看清那人后腳用力一蹬,以驚人的速度一口氣從門口沖上樓梯。她只來得及后撤半步,一記強勁的重拳就朝著面門轟來。
一股強大的氣流席卷而來,季寧躲閃不及,只得支起雙臂格擋,她聽見“咚“的一聲,金屬劇烈碰撞后發出的巨響在空氣中回蕩。
“你,很好。”那是一個戴著防毒面具、背插雙刀的男人,聲音嘶啞難聽。
離得近了,季寧才發現,這人有四只手,兩只是原生的,兩只是義體手臂附帶的。
不等她多想,男人已經從背后拔出雙刀,朝著她揮舞過來。
季寧感受到寒意襲來,直覺讓她急速轉身,躲過了男人的致命一擊。雙刀帶起的寒光在她眼前劃過,緊貼衣角地錯過她的身體。
兩柄刀在男人靈活的四只手里轉動交換,刀身一橫,割裂沖鋒衣的面料,劃破她腰腹的人造仿生皮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