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克說買就買，季寧的票錢他也全包了，嘴上還說就當是工作福利了。

帕克給兩人買完票后，腳下生風，做手術的速度都快了不少。

看著病人全須全尾地從手術室出來付錢，季寧覺得帕克現(xiàn)在這個工作狀態(tài)也挺不錯的。

忙碌著忙碌著，太陽也漸漸升起。

季寧拿完今天的工錢，清點了一下手上現(xiàn)在的資產，決定去南面買點裝備傍身。

手上的槍里沒有子彈，實在讓她坐立不安。

季寧在下班后，就在附近的車行買了一輛二手摩托。價格不算高，在她一通嘴炮之下，成功砍價到6500，總的來說還是比較符合季寧的心理價位的。

車速快，耗能也低。

季寧付完錢，心滿意足地騎上車離開。

輪胎在高速旋轉中釋放出藍色電光，車尾噴口排放著微粒子引擎的藍色尾焰。

23區(qū)南北跨度很大，從北部一路開到南部，開了將近兩個小時。

在看到數(shù)以百計的流光溢彩的招牌和霓虹燈后，季寧就知道到地方了，她停好車往里走。

如同巨大迷宮的建筑內，彌漫著濃厚的金屬和油漆的氣味。人頭攢動，各種貨物陳列在攤位上，從小型武器到戰(zhàn)機部件，琳瑯滿目。無人機貼著天花板低空飛行，配備著重型機槍的機器人來回巡邏。

這里比季寧想象得要有秩序得多。

她一路收斂著目光，不著痕跡地掃視著那些雇傭兵身上的機械臂、仿生眼。

皮膚手表、幻彩美瞳、發(fā)光紋身……這些人裝配在身上的義體數(shù)量和種類，比季寧在帕克診所倉庫里見到的還要多。

她低下頭擠入人群中，被一路推搡著，很快就找到了自己想買的東西。

一個多小時后，季寧把買好的槍支彈藥放進尼龍背包中，回到自己的摩托邊。

這邊的武器比她想的便宜很多，她原本準備了一萬的預算，但實際上只用了四千多，就淘到了一把9mm的左輪、必要的子彈以及兩把削鐵如泥的刺刀。

油門擰到底，摩托“嗖”地開出去很遠。

季寧聽著馬達驟然加速的聲音，急速穿越風和人流，遠處一棟大樓上的招牌引起她的注意。

突然尖銳的摩擦聲響起，摩托猛地停下，季寧摘下頭盔，一張銀色的面具扣在她臉上。

她仰起頭看向“云端酒吧”那四個大字，久久沒有回神。

云端酒吧，這是赫爾曼曾經工作過的地方。

帕克曾經告訴過她，赫爾曼是云端酒吧最有名的調酒師。

再次回神的時候，季寧已經走進了大樓頂層的酒吧內，她雙手插兜站在大門前，猶豫片刻還是走了進去。

現(xiàn)在已經快中午了，酒吧內的客人早就走完了，打著哈欠的粉色雙馬尾前臺揉著脖子準備離開。

打掃衛(wèi)生的機器人在察覺到有人推門后停下了原本的拖地，溫柔的電子女音響起：“客人，我們店已經要打烊了，還請您晚上再來光顧。”

“我不點酒，只是來看看?！?

這么回答著，季寧跨過機器人正在拖地的區(qū)域走進店內。

粉色雙馬尾的前臺一臉不快：“不喝酒，來干嘛的？”

“我聽說你們這有個叫赫爾曼的家伙，很是有名?！?

“怎么？來尋仇的？”前臺甩了甩粉色雙馬尾，把碎發(fā)撥到耳后，“赫爾曼已經好幾天沒來上班了。你真是找錯地方了?！?

季寧搬了個凳子坐下，轉了轉手里的左輪：“你誤會了，我只是聽說他酒調得不錯。這兒都有哪些酒？”

粉色雙馬尾看到季寧手里的槍遲疑了一秒，點亮背后的大塊電子屏：“都在這上面了，你自己慢慢瞧著吧。”

季寧隨意看了看，酒水種類足夠齊全，啤酒金酒龍舌蘭，朗姆清酒伏特加。

她也喝不了酒，更何況這也不是自己來這里的目的。

她看了一會，又開口問道：“赫爾曼，他是個什么樣的人？”

“繞這么大個圈子，就是想套話啊！”粉色雙馬尾嘆了口氣，“他就是個工作狂，沒什么可說的。不過這幾天也不知道怎么了，他居然這么久都不來。你要是真想找他，我建議你去其他地方打聽打聽。”

季寧眨了下眼睛，神色不變。

好幾天沒來上班，這就對上了。

赫爾曼沒來上班的這些日子恐怕就是在跟蹤自己。

“我聽說他手臂磨損嚴重，換了機械臂?！?

“是有這么回事，你這不是都知道嘛。所以你到底是來干什么的？我正準備下班呢?！?

“最后一個問題?！?

“好好好，你問。”

“赫爾曼他是反賽博主義者嗎？”

問完這個問題，季寧看到粉色雙馬尾的前臺明顯臉色一變，又很快恢復正常。

“反不反這種事，我可不知道，你得問他本人。但是他都裝義體了，不太可能是……那個，你知道吧。”

粉色雙馬尾說的這一點，季寧之前也考慮過，她就是因為想不通所以才想來找人問問。沒想到粉色雙馬尾說起反賽博主義，這么忌諱。

“好了吧，你問完了吧。我走了？”

“等一下，最后一個問題。你為什么不愿意提反賽博主義這幾個字？”

“你之前不是說那是最后一個問題嘛！怎么還有……”

粉色雙馬尾在看到季寧停止轉槍，把槍握在手里之后，立刻噤聲。

她舉起雙手：“行行行，我說，我說。”

她咽了口唾沫：“那些人就是違背社會發(fā)展的規(guī)律，不會有什么好下場的。有這個想法，也別表露出來。我知道的都說了，現(xiàn)在我可以走了吧?！?

季寧移開槍口：“行，你下班好了，我在這呆一會就走。”

粉色雙馬尾立刻拿上包掛在腰間，都準備出門了還不忘說上一句：“那你11點之前一定得走，那個時候就關門了?！?

“好?！奔緦幨掌饦?，從凳子上站了起來，朝著酒吧內格外顯眼的落地窗走去。

粉色雙馬尾嘴里嘀嘀咕咕了一句“怪人”，握緊包帶踩著高跟鞋“噠噠噠”地快步離開。

季寧黑色的手套按在玻璃上，她望著玻璃窗的景色。從這里可以看到遠處的太平洋、繁忙的港口碼頭，以及海邊那棟高聳的塔狀建筑。

這里確實正如赫爾曼所說，是個看景的好地方。

打掃衛(wèi)生的機器人也不知什么時候來到了她身邊：“客人，還有兩分鐘我們店就要打烊了，還請您盡快離開。”

“知道了，這就走了?！?

“感謝您的配合。”

季寧把手揣回口袋里，轉身離開。

當她原路返回進來的大門前時，卻發(fā)現(xiàn)這門外的卷簾門已經被拉下了。

她皺了皺眉，又回去找機器人。

“大門被關了，我怎么出去？”

“我?guī)鷱暮箝T離開。請跟隨我來?！?

酒吧的后門有點繞路，季寧跟在機器人身后，總算在打烊鎖門前成功離開了。

出來是出來了，但是從后門出來后的環(huán)境和前門完全不同，眼前是一條黑暗幽深的走廊，季寧已經找不著回去的路了。

再想回頭問問機器人，結果后門都已經鎖上了，她揉了揉額角，干脆先隨便走走看看。

走廊里黑得很，墻上貼著幾個安全逃生的標識還散發(fā)著微弱的綠光。

仿生人的優(yōu)勢在這樣的環(huán)境里一下就體現(xiàn)出來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誤觸了什么開關，她最近的夜視能力很好。

好到就像眼睛里安了個微光夜視儀，看到的東西都是綠色的。

也不知走了多久，靈敏的五感讓季寧聽到了人類才會有的微弱呼吸聲，于是她便朝著那個方向走去。

不過她有意放輕了腳步聲，因為她聽見那是兩個人的呼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