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爾卡將目光從遠處怒意漸消的李玄戈方向收回，打算繼續觀察另一邊的陳遇。

如果他記得不錯，那位名叫呂煙的女性武者似乎和陳遇的老鄉呂東風是親戚關系。

‘好像發現了什么不得了的東西。’

剛一轉頭。

一張似笑非笑、嘴角牽動的熟悉面龐印入眼簾。

以及一只仿若鋼筋箍在他臂彎的手爪。

“加爾卡，你做事向來有分寸。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你知道吧？”

被外界稱為‘巨人’的加爾卡被難以抵抗的力道往下拉去，蹲也不是，站也不是，額頭更是疼得冒出冷汗。

“嘶~金瞳，你是知道我的。不該透露的信息我一個字都不會說。”

他急急做出保證，還在嘴邊比了一個拉拉鏈的手勢，“妥妥的守口如瓶。”

“我是相信你的。”陳遇滿意說道。

隨即將手一松，加爾卡頓時如釋重負。

“玄戈那邊什么情況，臉色看起來不是很好。”

聽見陳遇詢問，揉著胳膊的加爾卡咧嘴一笑，說道：“隔得遠聽的不是很清，好像是修煉的一門秘術壓根沒有作用。”

“我看他情況不是很好，咱們就不要去觸霉頭了，先去西邊壁壘防御位。”

“說到我心坎里了。”

加爾卡揉著胳膊，深有感觸。

兩人駕馭飛行武器沿著高聳的壁壘前行，一路上所見的壁壘有高有低。

其中原因就是一些區域的壁壘為防止被上漲的河床淹沒，不得不將高度升高。

舊紀末期，鄭州花園口和開封黃河大堤被毀，華夏付出巨大傷亡和成本重新修筑了這座足以抵擋邊境壁壘，挽救了被大水沖垮的無數民眾。

而在當前壁壘的內環，還有一層高度更高的壁壘正在加緊修建。

外面滾滾轟鳴的黃河水中，已經埋葬著兩層壁壘。

最外一層是在十幾年前被攻破，如今早被大水破壞得七七八八。

再往里面一層，則是在僅僅大半年前被大河異獸所撞穿失陷的第二層壁壘。

現下最內環的壁壘尚未完工，兩人腳下的壁壘就是舊鄭市的最后防線了。

“自新紀以來，人類除了壁壘內的城市外，在外部土地的疆域爭奪中往往不占優勢，導致黃河多條支流、大半干流被異獸掌握。”

“每逢汛期必有蛟獸興浪，死傷也是最大。偏偏在臨近決戰的過去一年多里境內頻繁暴雨，情況更是不佳。”

在被攻破不久的第二層壁壘上，一名防守的七級大校為陳遇兩人介紹舊鄭市如今面臨的困境。

“中元省其它市的武者呢？”加爾卡問道。

大校面露苦笑，“只要其它市的防守兵力有所松懈，現在舊鄭市這邊的大河立馬就會被荒野區的那些個兇獸來個大河改道，沖到其它目標去。”

他也是對中元省這邊的境況頗感憋屈，“舊紀有以水代兵，新紀卻被以水代獸。想要殺了河底那些水獸，就要弟兄們拿命去堆。”

“從兩年前的獸潮開始，我身邊的軍士換了一茬又一茬，年紀也越來越小。”

大校絮絮叨叨說著，聲音已經有些哽咽起來。

其中艱辛與煎熬恐怕只有常年堅守的兵士最為清楚。

陳遇站在最高處放目望去。

在這層被撞破的壁壘上站著的士兵年紀大不過五十，最小者竟不過十八！

有的士兵眼神堅毅，有的則是眼神茫然，也有身體發顫但仍緊盯水下異狀的。

陳遇深吸口氣，轉過身拍了拍眼睛微紅的大校，說道：“這次來，為的就是處理掉水患。”

交談中，時間很快過去。

轉眼就到了黃昏時分，新到來的武者都明顯地感覺到壁壘上的氣氛逐漸變得嚴肅壓抑。

一條條命令從大校口中發出。

這里作為人獸兩方的交手前線，戰斗發生后的死傷率向來居高不下。

今天外來的一眾高階武者中，共有十人被分到此處，其中就有東進市的呂煙和張永忠。

加上舊鄭市本地武者，足足十四人之多。

不過算上陳遇在內的八級武者僅有兩人。

“哈哈，金瞳，我們又見面了。”

“這么巧。”陳遇微笑回握向自己伸出的手。

青年身材瘦削、面色陰柔卻不令人反感。

正是之前一同執行拜天教沐圣儀式破壞任務的羅天商盟羅菲。

“不巧不巧，我是專門申請過來和你一邊的，這樣我有安全感。”羅菲毫不遮掩地說道。

此話讓周圍注意兩人的武者頗為驚訝。

要知道羅菲號稱‘暗鼠’，身法已臻入神，刺殺更是超一流水準。

聽他現在說的話，居然像是認為陳遇的實力比他更強嗎？

“你可真是抬舉我了。”陳遇擺手道。

客套了兩句。

一眾武者就分開往前壓去。

兩兩之間保留著足以救援但是不影響各自出手的空間。

高階武者后方，一架架無人機群蜂擁往前。

下方的河床上是一艘艘破浪而上的鐵甲戰船，中低階武者無法飛行，需要憑借戰船水中作戰。

兩岸，大量輕型炮壘被架到高地，隨時準備開火。

此時的陳遇和羅菲則是近乎貼在洶涌河床之上。

腳踩之處，風浪浪靜。

偶爾出手也是一道殘影閃過。

水面翻紅，一具具不全的河底水獸浮上水面被沖刷到岸邊。

與眾多武者一同飛行在大河上空的舊鄭市大校面色振奮。

‘難怪西側壁壘這邊只有兩名八級武者，有這兩位在，今天一定安然度過。’

“做好準備！它們來了！”

陳遇突然抬頭望向大河上游，高聲提醒眾人。

眾人嚴陣以待，往遠處看去卻并未發現異常，但也沒人輕易質疑一名八級武者。

半晌過后，水面驟然間變得洶涌，水位飛快上漲。

“看見了！在那邊！”

有眼力好的武者指著大河上游高聲道。

臉上的表情很快被震撼替代。

“來勢洶洶啊。”

羅菲望著沿著大河涌來的數十米巨浪凝重說道。

大浪后方。

黑壓壓的潮水蠕動著、駕馭著滔天巨浪朝舊鄭市方向沖刷來。

高空中盤旋著厲聲啼鳴的鷹鷲獸群。

‘自然偉力，恐怖至此。這些水獸的先天條件真是得天獨厚。’

陳遇不禁暗自感慨。

他微不可察地朝被他有意安排在靠近大河岸邊的麗影看去。

恰好撞見那張俏顏將頭扭過去，似乎是在凝重觀望遠處水獸黑潮。

但在陳遇閃爍的赤金瞳目中卻清晰地映照出那張緋紅側顏。

收斂好心神，陳遇繼續望向遠處洶涌撲來黃黑大潮。

以及潛藏在大浪深處的幾道強大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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