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是不久前出現在外門藏經閣,試圖推演白發老者留下的東西,以及陳煜身份和下落的人。
但可惜,那次推演的結果與這一道劍意一樣,沒有留下任何的蛛絲馬跡。
念及此處,中年道人的臉色微微變了變幾次,一些凡人村鎮被屠殺的事情是小,而涉及到祖師的事情則是大。
涉及到祖師的事情,哪怕僅僅只是一道執念也讓他思量再三。
“應該是沒錯了。”
“祖師的打算,莫非是...”
靈劍宗掌教心思電轉,揣測著當初白發老者的心思。
但在下方,包括金丹長老在內,靈劍宗的弟子們則是一片大亂。
其中不知道多少正在煉制丹藥、法器、閉關修煉的弟子受到了這一道劍意的影響。
而在這時,一道身影毫不避諱的向著靈劍宗掌教飛了過來。
“莊然寧。”
這是一位身材魁梧,白發白須的老者,身披法袍熠熠生光,一雙眼眸冷冽,看起來并不好相處的樣子,眉心肌肉隆起一道川字紋,說話的聲音也并無太多的親近。
“嚴師兄。”
而靈劍宗掌教看到了這位面容冷冽的老者,內心微微一沉。
玉陽劍仙,嚴成。
他還有一個旁人給予的尊稱,‘恨魔’劍仙。
嚴成執掌靈劍宗執法堂這么多年,殺伐果決,尤恨魔道,魔道修士落入到他的手中死都是一種奢侈。
靈劍宗高層每一個人都知道是為什么,但沒有人敢在他的面前揭他的傷疤。
因此靈劍宗掌教心里知道對方就是這個性格,這么多年一直都是這樣,因此被直呼真名也并無芥蒂,只是略微拱手。
“發生了何事?”
然而這位執法真君并沒有任何想要和掌教客套的意思,直截了當的開口問道。
看樣子他也受到了這道劍意的影響。
“不知。”
而靈劍宗掌教莊然寧微微搖了搖頭開口道。
“或許與祖師有關。”
“祖師?”
執法真君微微一愣。
靈劍宗的祖師已經消失了數百年了。
“不久之前,祖師曾經回來過,但后來又離開了,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
而莊然寧也沒有說謊,點了點頭開口道。
“祖師回來,又離開了?”
執法真君目光緊盯著掌教,似乎想要從他的臉上看到真相。
但很顯然,同樣作為元嬰期,嚴成雖然歲數上略長于莊然寧,但都是活了數百年的老怪,誰都不能從誰這里試探到什么。
不過這一次的劍意,很明顯是一股不屬于元嬰這個等級的力量...
在靈劍宗中,除了祖師,還能有誰?
目光中的交鋒僅僅只是瞬息。
執法真君冷哼了一聲,蒼老的臉上露出了不滿,但還是拱了拱手。
“若祖師下次歸來,還望掌教通知老夫一聲。”
“老夫有要事須向祖師當面請教。”
隨即沒有等到莊然寧回答,執法真君便化為了一道流光消失在了天際,重新回到了蕩魔山。
而目送著執法真君離開,莊然寧臉上神情未變,隨后緩緩嘆了一口氣。
片刻后,中年道人的身影出現在了一處位于宗門大殿之下的密室之中。
他看著眼前一盞盞代表著靈劍宗金丹長老乃至元嬰真君的命燈,所有的命燈火焰都在靜靜地燃燒。
而他的目光也在不斷地向上移動,甚至看到了他自己以及嚴師兄的命燈。
而再往上。
終于。
“呼~”
靈劍宗掌教頓時松了一口氣。
那一盞代表著祖師的命燈依然在靜靜燃燒,就像是什么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
而另一邊。
那一道沖天而起的劍意攪亂了整座靈劍宗,甚至驚動了兩位元嬰真君。
而作為始作俑者,陳煜面臨的無疑是更加可怕的局面。
但正當少年頃刻間便要被這直面的劍意從身體到靈魂一起被一分為二的時候,少年眉心泥丸宮中,一盞青燈靜靜佇立,微弱的燈火綻放,輕輕搖曳了一下。
“呼~”
那一道此世間不容的恐怖劍意便如同泥牛入海,點點漣漪緩緩散開。
而同時,在陳煜即將要被撕裂靈魂深處有幾個大字轟然落下,字字如同山石,萬斤難當。
“歸藏——”
“蓬萊長生劍仙圖!”
...
“《歸藏蓬萊長生劍仙圖》?”
不知過了多久,陳煜終于清醒過來。
然而卻還是頭痛欲裂,他的手里拿著那一副從藏經閣里撿來的畫,目光死死地盯著。
他剛剛,差一點就死了。
不,甚至幾乎與真實死亡的感覺一般無二了。
他曾經體會過這種感覺,但沒有想到這么快就再次體會了一遍。
“我是怎么活下來的?”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活下來的,面對那幾乎要開天辟地的一劍,他所能做的不多,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只是愣在了原地,眼睜睜的看著對方一劍斬來。
隨后意識便被那一股不可阻擋的強烈撕裂感給完全占據了。
陳煜那時覺得自己已經死定了,甚至連殺他的人是誰都一無所知。
但正當這時,他似乎看到了那如同燭火般,一抹微弱的火光搖曳。
隨后等到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便是躺在了床榻上身軀蜷縮成了一團,臉色蒼白到了無以復加,暈厥了不知道多長時間。
而直到徹底清醒過來,陳煜這才知道此事的罪魁禍首是誰。
那一副畫掉落在了地面上,展開的畫面正與陳煜在那可怕的夢中所經歷的一切,完全一模一樣!
有一個白衣青年,馮虛御風,腳下是仙氣繚繞的仙島,頭頂是萬丈的青天,只留下了一道微微側頭的背影,就像是感應到了什么,正在轉頭回看。
這畫面與陳煜剛剛所經歷的完全一模一樣,或許唯一的不同便是他自己。
陳煜出現在了這畫中世界,而且正面對的是這位白衣抱劍的青年,似乎是對方所無比仇視的人。
雖然他看不清楚對方的容貌,但那一雙充滿殺意的眼睛卻是無論多厚的馬賽克都阻擋不住的。
“所以...這畫上的白衣青年就是蓬萊長生劍仙?”
“神仙?”
哪怕剛剛的危機已經過去了,但陳煜心臟仍然是嘭嘭直跳。
神仙。
這個詞有點太遙遠了。
雖然如今在修仙界,凡人對于修仙者們便是尊稱為仙師大人,但對于修仙者們來說真正的神仙多么遙不可及。
天地壽有窮時,而仙神無盡。
單單只是長生二字便讓無數修仙者為之前仆后繼。
因此當陳煜知道這一幅畫的名字為《歸藏蓬萊長生劍仙圖》時,再加上曾直面對方,那出劍時那幾乎與重開天地的威能...
陳煜幾乎可以肯定,這畫上之人便是傳說中的得道真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