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千盛出手了。

而且一出手就是大勢壓人。

這就是位高權(quán)重的好處，他不需要做手腳，就能直接摘取勝利果實。

三位府主一陣頭大。

其他高人既感幸災(zāi)樂禍，又有幾分兔死狐悲。

還有人意識到了姜千盛堪稱恐怖的消息網(wǎng)——這邊才分勝負(fù)，他連帶名姓的圣旨都送過來了！

……

梅花島，劍廬。

楚襄夏放松身心，躺在涼亭中閉目假寐，實則在查看這次的積分收獲。

先天境的邪道積分獎勵不多，但架不住人多。

昆侖派那倆就是魔教的，崆峒派那倆即便拔除蠱蟲一樣不干凈，再加上重頭戲被赤蛇神魔操控的“孟關(guān)華”，一次秘境又撈了三百多積分，加上之前的四百來分，總數(shù)已經(jīng)達(dá)到723，足夠兌換一些六品稀有道具了。

【火麒麟鱗片】：六品鑄劍奇物，可大幅提升兵器屬性，助握劍之人提升功力，但持劍愈久，也會產(chǎn)生劍控人心之象，魔念叢生，難以自拔。兌換積分：450。

【閃電貂】：六品異獸，快如閃電，喜食毒蛇，齒爪有劇毒，傷人無形。兌換積分：480。

【通犀地龍丸】：避毒圣藥，佩在身上，百毒不侵，毒蛇毒蟲均敬而遠(yuǎn)之。兌換積分：500。

【向心丹】：豢獸靈藥，可強制收復(fù)異獸，使其一心向主。兌換積分：350。

……

楚襄夏逐件查看。

在他對面是拿著螭吻玉盤觀摩的聞人靖，老人臉上帶著喜色，不是那種驚喜，而是早已勝算在心的得意之喜，他很清楚楚襄夏的本事，比他當(dāng)年還要強大，可說秘寶勢在必得！

聞人靖道：“沒受傷吧，赤蛇神魔陳龍，昔日五毒教左護法，坐照境的高手，就算只是攝魂控心，一樣不好對付。”

“還好。”

楚襄夏不以為意：“孟關(guān)華也就是先天九重而已，刀如此，換個再厲害的操刀鬼一樣奈何不了我，何況還有唐門的人幫忙，沒廢什么功夫。”

“那就好。”

聞人靖捋須點頭，看著手中玉盤，贊嘆道：“《神農(nóng)訣》果然奧妙非凡，不愧是九術(shù)之一，能將百草百毒之力化為己用，‘神農(nóng)’二字倒也用得。盧云生在醫(yī)道一途，當(dāng)真登峰造極，令人欽服！”

“是啊。”

楚襄夏坐起來道：“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東海經(jīng)歷了什么，搖身一變就從一個落魄士子變成了學(xué)貫百家的宗師級人物，難道真有仙人‘醍醐灌頂’？”

“答案要靠你自己去找了。”

聞人靖放下玉盤，看著小徒弟：“秘寶雖已取出，但也引來麻煩。姜千盛一心要你做官，既有拉攏之心，也有掌控之意。現(xiàn)在看你的選擇了，是在野，還是在朝。”

楚襄夏笑道：“還請師傅指點。”

“滑頭。”

聞人靖笑罵一句，沉吟道：“若是在朝……姜千盛為當(dāng)朝右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但并非沒有反對他的人。左相張維楊作風(fēng)還算正派，當(dāng)年也曾做過我記名弟子，可以為你擋一陣；

青冥司乃世宗所創(chuàng)直屬皇權(quán)的監(jiān)察機構(gòu)，他到底用的是皇帝的名義，不敢插手太過，里面也有可以引為羽翼的正直之人，但是……”

聞人靖嘆了口氣。

楚襄夏隨口接道：“但是，皇帝沉溺酒色，只顧享樂，縱有聰明才智，所作所為也不是為了黎明百姓。身入青冥司，成為皇帝爪牙，勢必要做一些‘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事，恐于我道心有損，可能會讓浩然氣功力大減。”

聞人靖放下心來，和藹地望著他：“看來你已經(jīng)做好選擇了。”

楚襄夏眨眨眼，調(diào)笑道：“不然也不會偷偷跑回來求師傅。我對做官沒興趣，只想重走盧云生飛升之路，跳出這口井。還請師傅助我一臂之力！”

聞人靖看著桌上玉盤：“這玉盤我可以代為保管，為你，也為樂府，姜千盛和其他門派還不敢對我伸手；圣旨我也可以應(yīng)付，以我的人望，樂府的人脈，皇帝縱然不喜，也不能說什么，不過，你是不能再待在府里了。欺君之罪，不能落在樂府頭上。”

楚襄夏點頭：“我知道。”

聞人靖伸手摸了摸他的頭，嘆道：“才兩個月，實在是不放心啊。”

楚襄夏坐直了身體，鄭重抱拳：“沒事的師傅，浩然正氣，專克天下不正之氣，旁人只要心術(shù)不正，身懷歹心，在我面前都會有所拘束，我就能察覺。更何況，您的徒弟您還不知道嗎？我什么時候吃過虧，大不了眼不見為凈。”

《浩然正氣》是儒門至高心法。

儒家一輩子都在追求“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

凡有志向的儒門中人，都以“正心誠意”為修身之本。

孟子所創(chuàng)《浩然正氣》尤其如此，而想要事事“心正意誠，問心無愧”并不容易。

聞人靖最擔(dān)心的就是有歹人利用楚襄夏的好心，使他道心蒙塵，功力減損，乃至走入歧途。

越是好心之人，越見不得別人受苦，越可能受人利用。

好人難當(dāng)啊。

楚襄夏不這么想，無非就是底線問題，自己的心自己知道，他不算壞人，但他的底線很低，他是不會為了別人損害自己的那種人，明知敵人利用無辜者設(shè)陷阱，一般人可能會奮不顧身，他不會：人又不是我害的，我愧疚個毛？

他的心更貼近楊朱所言：損一毫利天下，不與也；悉天下奉一身，不取也。

聞人靖聽出了他的意思，由衷松了口氣：“如此也好。身為儒門中人，我希望你能一直苦修浩然正氣，練出一顆浩然心，如亞圣般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地，但作為我的徒弟，我私心并不希望你被這套功法所束縛，人非圣賢，孰能無過……罷了，你接下來準(zhǔn)備怎么做？”

“先把功力提上去。”

楚襄夏不假思索道：“《神州異物志》上說，‘三功九術(shù)’中有一門術(shù)法名為《鯨吞術(shù)》，魔教《吸功大法》就是它的殘篇。它比吸功大法更強大，能完美吸人內(nèi)力化為己用，而沒有任何異種真氣之虞，也無所謂境界穩(wěn)與不穩(wěn)，只要練成，至少可以一路暢通到通幽巔峰……”

聞人靖想了想：“此術(shù)刻于睚眥玉盤之后，在昆侖秘境中……時機未到，你的境界也不夠。有點早啊。”

楚襄夏笑了：“師傅，看今年崆峒、昆侖、衡山的表現(xiàn)，您覺得這三派老實嗎？”

聞人靖皺眉：“你是說……”

楚襄夏點點頭：“秘寶未出，秘境未破，但不代表沒人會其上秘術(shù)——您當(dāng)年不也看過一眼螭吻玉盤，若沒有厲抗天摻和，只怕早就學(xué)會《神農(nóng)訣》，別派也是同理。

就在剛才，我特意試過昆侖派那兩個人的武功，逼那個樊文樹用出魔教邪功《吸功大法》，但詭異的是，我拼著功力損耗看了大概三息，居然沒能看出他的功法運行路線！

連《純陽功》、《純陽掌》我都能看出來，偏偏他的《吸功大法》行功運氣格外繁雜，還有種特別的力量……就好像《神農(nóng)訣》，不懂如何將千草千藥之力化為己用，知道行功路線也沒有效果，我懷疑……他用的《吸功大法》也非同一般，很可能有《鯨吞術(shù)》的影子！”

聞人靖聽明白了，這徒弟膽子大到要去招惹魔教！

“臭小子！”

聞人靖眼一瞪，怒道：“你才先天！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如今魔教妖人雖退守西域，但歷經(jīng)百年發(fā)展，并非沒有能人異士，你可不能因為打敗幾個小孩就小覷天下人！”

他越想越不放心，這徒弟膽子太大，放他出去野，還不知道他會干出什么事。

楚襄夏當(dāng)然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哭笑不得地寬慰道：“師傅您別急啊，我又沒說去闖魔教總壇。我的意思是，魔教內(nèi)部并非鐵板一塊，或許恰好有通曉‘吸功大法’又不容于魔教的人，可以打打他的主意啊，沒準(zhǔn)他身上有傷，自身難保呢……”

聞人靖沒好氣道：“哪有這種人讓你鉆空子！”

還真有。

楚襄夏心說，不但有，我還知道他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