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消息后,司南激動的不已一路狂奔到豬圈。然而下一秒,司南直接傻眼了。
這些豬在罵人!
蠢老娘們,瞎喂啥呀
哎呦,疼死老子了。
敗家媳婦,不是個玩意!
草他八輩祖宗的
有別于人類聲音的怪異腔調確實是從豬圈里發出來的,司南崩潰的看向豬圈里滿臉焦急的婦女莫三嬸子,也是滿心咆哮。
你沒聽見這群玩意在罵你嗎?
看看這里三圈外三圈的村民,司南心忖了一句,他們應該也聽不懂這種外語。
壓下心中的疑問,司南了擠進去,“三嬸,你別急。這些豬沒事,是吃撐著了,您凈餓它們兩天就好了?!?
“你這小娃娃,竟胡說。這豬還能撐著?”餓兩天掉了稱,過年分豬肉時,豈不就分的少了。
“我每天天不亮就起來打豬草,煮豬食,侍候的比我們家老頭子還上心。我敢指著天地良心說,再沒比我更精心的了。”
“就是,她三嬸要是不精心,就沒人精心了?!?
“那精心,這豬咋還讓她養病了呢?”
圍在這里的村民有的順情說好話,有的是真的在挑這莫三嬸子的理,總之是說什么的都有。
原本大家還小聲議論,可在司南說了那么句話后,這議論的聲音就大了,你一言我一語的,再加上這邊人說話本就嗓門高,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吵群架了呢。
“我學過獸醫,我會看。這些豬真沒事。餓上兩天,喂些加了鹽的溫開水就能好?!彼灸弦矝]想到一句話就成了這樣,于是連忙很大聲的喊道,“就是你不管它,過兩天也好了。”
這個時候家家糧食都是勉強夠吃的那種。所以農村養豬,一般都是采地里的野菜野草喂豬。吉省這邊更多的是喂一種長的極好的野菜,人們還會自然的叫它豬草。
豬草打回來,有時會直接喂豬,有時會加一糠皮什么的稍微煮一下再喂豬。
但人們打豬草的時候,有時候會將一些豬吃不了的野草不小心摻進豬草里喂豬了。
少量的吃上一些,并不致命,只會叫豬食欲不振個一兩天。但如果是吃的多了,那腹瀉,腹痛,拉稀,口吐白沫也是有的。若是不小心將幾種都不適合豬吃的野草喂給豬了,那豬確實是有生命危險的。
但這幾只嘴賤的豬,哪怕司南不上前手診,也能看出來不是什么大毛病。
當然了,凈餓,溫鹽水也是一定都治不好它們的。但如果她實話實說了,莫三嬸子養豬的活估計得讓人擠兌下來。
按理,遇到這樣的情況,就算這豬病的不重,她也應該將這豬說成命不久矣,好叫自己能利用這件事情打出廣告,以后不光是二隊的豬,整個三友村三個生產隊的豬要是生病了都會第一時間想到她。
除了豬,還有隊里的毛驢,院子雞鴨鵝等等政策允許飼養的家禽。這些林林總總加起來,工分大大的有。
時間一長,名聲打出來了,說不定她還能被別的村子外借出去,這外借出去,村里給工分,借人的村子難道就不會給點小意思?
然而事情不是那么辦的。
踩著一個農村婦女上位,這事司南干不出來。更何況這位莫三嬸子能在村里眾多婦女中脫穎而出的養豬,未嘗沒有她娘家哥哥的緣故。
她娘家哥哥是誰?
二隊的老支書章恩河。
司南自己就能孵小雞。買現成的小雞崽回來養,一是節省了孵化的時間,二一個便是不想跟坐地戶發生不必要的小矛盾。
自己孵小雞,也算是項本事。若跟村里的那位老嬸似的,沒事就在家里孵小雞換錢,雖然是小本生意,但她多少都能有些收入。可問題來了,她這樣算不算是搶人生意呢?
斷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哦。她一個外面來的小知青,犯得著為了塊八毛錢的生意跟村中老一輩人交惡嗎?
要知道這種村子里的村民都是七拐八彎的親戚。得罪一個,說不定就得罪了一圈人。
至于說生意小,那是真的小生意呀。
家家只有三只雞的指標,超過了三只雞,那都是了不得的事。一般人家不會吃母雞,母雞養到不怎么下蛋了,就會拎著賣到縣里的供銷社,賣完才會再養一只小雞崽。
前兩天,村里有個小孩饞肉饞的想吃雞,還叫他媽拿著大鞋底子給抽了一頓。
就這樣的供需關系,她一個月能賣幾只雞崽?
最重要的是她得防著人眼紅。
畢竟她不是那位老嬸,雞崽賣不出去,砸在手里了,再被人檢舉...犯不上,犯不上。至于放到空間里...你當烏明幾人是瞎子,還是傻子?
所以思來想去,還是穩扎穩打比一腔熱血的折騰更好些。她的目標是考大學,不是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冒著風險做生意。
說她膽小也罷,說她沒上進心也好,但司南就是不想因小失大,讓一些沒必要的事打亂她現在尚可的生活,甚至是影響她將來高考回城。
好吧,如果能得很多工分,掙很多錢能讓她過上想買就買的日子。高調立在村里當個獸醫可以叫她不必下地干活,那她還是愿意折騰一下的。可惜呀,就連村里的衛生員都得下地干農活,她一個獸醫多個啥?
就因為豬比人吃香,驢比人金貴?
嘖
如果是六幾年那會兒,剛剛下鄉的知青說這話,那還有人相信??蛇@一年年的,知青在村民心里的地位直線下跌,司南再說這話,除了少數人半信半疑,剩下的大多數人都不相信。
當然,如果司南對著村民說豬有事,病的重,那這種信任比率正好能反過來。
畢竟人的思維模式從來都是這么可愛……
司南忍著臟亂,抬腳邁進豬圈。在豬圈門口的時候,伸手抓了一下莫三嬸子的胳膊。
旁人以為司南是進去的時候需要扶一下莫三嬸子,但只有莫三嬸子知道,司南不動聲色的掐了她兩下。
莫三嬸子開始還有些想不明白,司南這是要做什么。但當司南伸手去碰那幾只側躺在豬圈地上的豬時,靈光乍顯的弄明白了司南的意思。
不管這豬有沒有事,她都應該相信司南。
因為豬沒事,她就沒責任。而豬要是有事了,主要的責任也都被司南擔在肩上了。
想到這里,莫三嬸子一顆心狂跳不止,撲通撲通的,她自己都聽到了心跳聲。
賭?
人類聽不懂動物的語言,但動物們卻能聽懂人類在說什么。
就像之些那些豬罵人的話,可不就是平時村民吵架罵人時會說的粗話嗎?
這會兒這些豬見司南湊過來,又想到司南剛剛說的凈餓辦法,氣得直哼哼。
當然了,旁人聽到的是哼哼聲,而司南聽到的絕對不是好話,“黃毛丫頭,不是個東西,咋不餓死你呢。”
“丫頭片子,賠錢貨……”
謾罵聲叫司南恨不得用圈里沒清理干凈的豬糞將這些嘴賤的豬都堵上嘴。
然而她并不能。
不但不能那么做,她還要對這些豬表現出超級無比的耐心,用最溫柔的聲音和上學時學會的小手段,半強硬的將面前罵她是賠錢貨的豬摁得死死的。
手在豬身上一一摸過,發現情況是真的沒有多嚴重。安心的同時,司南伸出兩只手指用力的摁在豬肚皮處最柔軟的位置。
哼嗷
疼痛瞬間襲來,豬痛的直接嚎叫聲。不過這只豬嚎叫完,就臟話連篇的將司南從頭到腳問候個遍,就連豬圈里的其他豬也都出聲聲援了一回司屠夫手里的同伴。若不是實在疼的起不來,它們都想對著司南來場群毆了。
小小的報復完,司南拍拍手站了起來。“你們聽,叫聲多有力呀?!?
在人們心里,叫聲有力大多代表著身體健康。于是當司南說完,圍在這里的婦女便三三兩兩的散了。等人都走了,司南才小聲跟莫三嬸子交待這些豬的病情以及吃什么藥會好起來。
這可是實打實的賣了莫三嬸子一個人情呢。
莫三嬸子不住口的謝司南,司南也不居功,只說三嬸平日的為人看得見,對豬有多精心,大家心里都有數。“……只以后三嬸打豬草的時候,可千萬要小心些了。不過我想著也不是三嬸不小心,應該是起的太早,看不清楚才將那些玩意混進去的?!?
“可不就是這話呢。天不亮我就去打豬草,等旁人起來的時候,我這邊豬都喂完了?!比缓笪雇曦i就趕忙回家給家里的老老小小做飯去。
司南聞言心恃了一句,那你可真夠早的。
說話間,老支書就帶著從鄰村請來的老獸醫回來了。本來老支書在路上的時候就跟人交待了,不管這豬有事沒事,都先往輕了說。
然后人來了,見豬圈這邊就只有莫三嬸子和司南,老支書還詫異了一回。然后等那老獸醫給豬看診的時候,莫三嬸子便悄悄的跟她哥說了。
這人情...人家也未必是賣給她的。
老支書沒想到司南竟然還學過這個。
當然,讓老支書更沒想到的是司南小小年紀,竟然也懂得審時度勢。
想到之前的某些知青,老支書不得不承認這次分到他們村的知青都挺叫人意外的。
養豬這活,工分很高,也不是很累,村里不少人都盯著呢。若是出了事,不光他妹子擔責任,就連他也會受影響。若非如此,也不至于他親自去鄰村請人了。
兄妹倆說話的時候,司南就站在老獸醫旁邊,看著他的手法,再聽那幾只豬罵罵咧咧的,心里一陣暴躁。
她家的小雞崽還只知道嘰嘰叫喚,這些豬卻都進化成了國罵高手。這都特么是怎么一回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