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鎮(zhèn)上最好的醫(yī)院,主治醫(yī)生也只能在手術(shù)結(jié)束后緊皺起眉頭,對站在病房門外的她輕輕搖頭。
“傷到了神經(jīng),病人醒過來后可能會留下比較嚴(yán)重的后遺癥,例如,神志不清,失去記憶……注意不能刺激病人。”
云酥站在陽光暖洋洋地灑落進(jìn)來的走廊里,只覺得一瞬間遍體生寒。
許易是在傍晚時分趕過來的,身上所穿的西裝風(fēng)塵仆仆,顯然是抽時間過來探望。
云酥坐在病房外,走廊里的長椅上,看見他的身影氣喘吁吁地靠近。
他是好意。她勉強扯出一個微笑來,問候道:“不是說在實習(xí)嗎?很忙吧,還特地過來一趟。”
許易比她稍長一歲,就讀于京都大學(xué),今年畢業(yè),進(jìn)了業(yè)內(nèi)很不錯的公司實習(xí)。
“傻話。”
一只手伸過來,不輕不重地按在她的發(fā)頂,揉亂了發(fā)絲,“你這個樣子,我哪能放心呢。”
或許是那時為母親的病情擔(dān)憂,她并無心緒分出精神來思慮對方這似乎蘊含些許曖昧的話語。
才在病床前坐下來,卻見那模樣憔悴的女人眼睫輕微地一顫,緩慢地睜開來。
“媽……”云酥伸出指尖,輕輕握住對方消瘦的指。
女人睜著眼眸,有些迷離地環(huán)顧一圈這陌生的房間,最后落在面前的少女身上。
“還記得我嗎?”見她眸色怔愣,云酥的心弦不由得微微繃緊。
聞言,卻見女人彎唇一笑,語氣輕巧柔柔,如同一片羽毛落在地面上。
“是滿滿呀……”云酥心間的那口氣還沒完全落下去,便聽得對方接著說道,“你跟小許在一起了?”
云酥眼睫微顫,抬眸對上女人懵懂的神色,張唇準(zhǔn)備解釋些什么。
“是吧,”女人卻像是為了證實自己心中所想,雙眸如有星子落入其中,低聲道,“我從前就看你們兩個,很合適。知根知底的,一起長大,就該如此……”
那雙期盼的眼眸,實在是讓她說不出否認(rèn)的話。
她籠在袖中的指尖輕輕蜷縮起來,低垂下眼睫,應(yīng)承了違心的謊言。
“是的。”
肩頭搭上一只手,故作親昵地拍了拍她單薄的肩頭,她聽見許易溫柔帶笑的聲音響起。
“我會好好照顧小酥的,師母放心。”
就是在那一刻,那一刻。
虛掩著的病房門外,獨自站立的青年一身黑衣,戴著的寬大漁夫帽,帽沿微微淌下來些許雨水,浸潤開些許深跡。
纖長的羽睫低垂,籠在寬大袖中的指尖緩緩蜷縮起來,他抬起指尖,拉了下帽沿,遮住大半邊臉。
轉(zhuǎn)身離開時,只依稀可見緊繃的下頜曲線。
“啪嗒——”占據(jù)整面墻的幕布上播放著男女主的決裂。
燙著精致卷發(fā)的女主角伸手捂住自己的半邊臉,不可置信地看向男主,尖叫著“你竟然敢這么對我”。
而男主也不甘示弱,指向她,大聲吼道:“你這個瘋婆子,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
然后二人開始歇斯底里地互相指責(zé)傷害。
蜷縮在小毯子里的少女坐在地上安靜地看著,她只是想,為什么自己跟傅知亭的分手,就那樣無聲無息呢。
一切都悄然結(jié)束了。
而中間,隔著五年漫長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