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宮士郎默默地聽完這一切，他既為遠坂凜的得手而感到高興，也為吉爾伽美什莫名其妙地撤退而感到慶幸。

可是阿爾托莉雅從一開始就完全沒有在意過吉爾伽美什的言行。她的臉幾乎已經要貼到了莫德雷德的臉上，淚水止不住地從她的眼眶中滴落，已然泣不成聲。

“醒一醒！你醒一醒啊，Lily！為什么？為什么你要這么傻？你不是還要殺死我，奪取不列顛的王位嗎？你怎么能死在這里啊？！”

騎士王的淚水順著莫德雷德的臉頰流進了少女的嘴里，莫德雷德艱難地睜開了雙眼，聲音卻無比的虛弱：“為什么......為什么要為我流淚呢？亞瑟王啊！身為王者不應該是孤高的嗎？”

“孤高么......”

“十年前有個煩人的家伙和我說過這樣的話，王者并不孤高來著。很遺憾，我作為王本身就是失格的！”

見到莫德雷德醒來，阿爾托莉雅的表情稍稍地輕松了一些，可是淚水卻流得更猛烈了：“我追尋圣杯的目的，就是為了能夠重新選一次王！像我這種犯下了許多錯誤的王，是不應該存在的！你又何必要救我呢？”

“咳......咳......別這么說啊！這可不是我想打倒的王該有的樣子！”莫德雷德的嘴角流出鮮血：“從出生開始，我就以你為目標而前進，只是因為一直得不到你的認可，所以才想通過打敗你來向你證明自己！如果你死掉了，我又該去向誰證明什么呢？”

“不是的，不愿承認你只是因為我自己的軟弱而已！”聽了莫德雷德的話，阿爾托莉雅悔恨地說道：“因為我知道和姐姐發生了關系是我自己的錯誤，所以我逃避了！因為只要聽到你的名字就會讓我不斷地回想起自己的錯誤，自私的我覺得你是不應該存在的！所以，我是因為厭惡才故意不承認你的功績的！”

“結果，這反而變成了王國毀滅的原因嗎？”想到這里，阿爾托莉雅的心中滿是苦澀：“果然，不列顛的毀滅都是因為我的過錯！因為逃避了自己所犯下的錯誤，所以才引發了更加慘痛的后果！”

“那......那既然我對你來說是不應該存在的，現在你又為何哭泣呢？”莫德雷德氣若游絲，臉上露出了落寞的表情：“原來如此么？原來的我的存在本身就是錯誤......”

“不，不是的！”淚水模糊了騎士王的視線，她似乎又陷入到了久遠的回憶中。

............

云收雨歇之后，摩根慵懶地舒展身體，挑逗似地詢問阿爾托莉雅：“吶吶！這下子，我的肚子里就有了你的孩子呢！你希望我們的孩子叫什么名字？”

‘也許這女人是以為，我仍然處于被她控制的狀態吧？’阿爾托莉雅心中這么想著。

但是神差鬼使的，此刻已經處于半清醒狀態的騎士王這么說道：“是啊！如果是男孩就叫Mordred（莫德雷德），如果是女孩就叫Lily（莉莉）好了！”

“不管如何，你也是我的孩子啊！即使因為成為王而舍棄了女人的身份，但潛意識中身為阿爾托莉雅的我依然希望像一個普通的女性一樣擁有自己的孩子！所以你并沒有錯，錯的是讓你誕生于世的我！是我自己啊！”阿爾托莉雅沉痛地閉上了眼睛。

“這......就是身為王的......代價么？”莫德雷德靜靜地看著自己的父王，臉上帶著微笑，可淚珠卻不斷地從眼中滾落：“原來，因為我的存在，你一直背負著這樣的痛苦么......”

“不，這一切本不該讓你承受的！這是我自身的罪孽，卻把一切都推到了你身上！對不起！對不起！這全部都是我的錯啊！”阿爾托莉雅此時已經泣不成聲了。

“即便如此......我還是覺得......這一次能救下你，真是太好了！”

因為失血過度，莫德雷德的臉色一片蒼白：“因為，當我知道你沒事的那一刻，心里感覺比我砍向你的那一刻要好多了！因為，我現在終于知道了，自己憧憬的人的心里究竟是什么想法。我也終于明白了，王所代表的意義究竟是什么......咳——咳——”

莫德雷德一邊說話一邊吐出鮮血，她終于松開了握著劍的手，想要去觸碰那朝思暮想的端麗的臉龐，可是意識已經開始模糊的她卻沒辦法把握距離了。

“行了，你現在傷得很重，別再勉強自己說話了！”阿爾托莉雅緊緊地握住了莫德雷德伸出來的手。

“最后的最后，我還有一個問題，不說也許就來不及了！”握著亞瑟王的手給予了莫德雷德一絲溫暖：“我，能否有可能，和你一起承擔這個沉重的王位呢？父王。”

“啊，你早就有繼承王位的資格了！你一直都做得非常好！是我最了不起的孩子！吾之愛女。”

莫德雷德最后看到的，是騎士王悲痛欲絕的面容：“能為了保護父王而死，能死在父王的懷里，能讓父王為自己哭泣，這樣好像也不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