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感十足的城市背后有一條歪七扭八的長廊，這正是顧奇上次來的黑市。

這里的墻壁滿是污垢和尿漬，無數大大小小的廣告在柱子上貼著。

“出售二手保姆機器人，八成新，安裝了暗門，可用于舒緩情緒，暗門很潤，僅使用過兩次，現低價出售，想要的跟我聯系。”

“求購三十到四十歲的理財產品，要求損耗少，情緒穩定的，不要被小黃星玷污的，高價收購，此廣告長期有效……”

“王媽媽中介公司提供低息貸款，貸款期限24小時到六個月，合同簽訂立刻放款，不拖欠，不克扣，要求18到35歲的健壯男性，愿意抵押器官的來！”

“電動器官是真的棒，人體改造技術也是真的成熟，本寶寶發誓，手術安全有效，價格還比外面便宜一半，器官改造就認準本寶寶門診！”

無數新的舊的廣告紙貼在黑市入口，似乎是在招攬上門生意。

顧奇看著這些綻放著花花綠綠光芒的霓虹燈，緩緩朝里面走，剛走兩步，衣角就被人抓住了。

他低下頭看，是黑市門口老頭，他頭發雜亂，滿身污垢，細細聞有股機油味。

可能是從事機器維修的工作。

“靚仔，要不要好東西，我這有一批頂尖貨售賣，是穩賺不賠的買賣。”

老頭話音剛落，便將手邊的黑布向上抬一抬。

就見一個滿是污泥的罐子里，浸泡了一顆滿是褶皺的大腦，大腦皮層中間青黃交加，外面隱隱有些泛白，一根根細長的管子插在大腦的縫隙里。

“不瞞你說，我是前面王媽媽中介公司的老板，這是我們剛收來的大腦，便宜出給你。”

老頭低下頭，悄悄道：“這可是頂尖貨，年輕人過來貸款時才二十三歲，只要常換培養液，用到八十歲沒啥大問題。”

“按每天五百情緒點來算，五十七年，能提供一千零四十萬兩千五百點情緒，現在便宜出給你，只要三百萬。”

“三百萬，二十年就回本了，后面三十七年都是純利潤，要不是看你這小伙子面善，我都不想出給你，自己用好了！”

顧奇蹲下身，手指在老頭旁邊的黑布撥了撥，發現黑布下有十多個罐子，里面大大小小擺放著數十顆大腦。

每一個都插滿了管子。

“想要每日穩定產出五百情緒點可不容易，年輕經歷的少也許能行，但研究表明在三十歲以后，每日的情緒波動都是不斷減少的。”

“另外，缸中之腦的平均壽命也就四十五年，根本活到八十歲。”

“你這批貨物不是正規渠道獲得的吧，它們的大腦皮層一看就是受到的刺激過多，已經在表面形成了印記。”

“應該是走私來的，多半是那些常年混跡于小黃星里的短命鬼，估計一般的星球已經無法激起它們的任何情緒。”

顧奇將黑布蓋下，蓋棺定論道：“這批理財產品已經報廢，多半是送去銷毀的。”

他久久凝視著老頭，直到將他皮膚表面的汗水盯下來。

“靚仔真的好眼力。”，老頭訕訕一笑，他仔細打量著顧奇的身體，似是記憶回籠那般，突然指著他道：

“你是做了全器官捐獻的那小子，我記得你，三個月前你來王媽媽中介公司辦理過一筆貸款！”

“現在算算時間，應該也快到時間了，你這肉體保持的蠻好的，估摸著價格不會低。”

“還有你這小臉蛋，應該也能拍個好價錢！”

老頭將手邊的黑布放下，一臉火熱的盯著顧奇，那雙蒼老、干枯的右手還時不時摸摸顧奇的胸腹，似乎將其視作案板上的豬肉。

“對還貸款的客人就是這個態度？”

顧奇笑意盈盈的盯著干瘦的老頭，將他肆無忌憚的右手撥開。

“哎呀！”

“我就說那死女人業務能力不行，當初說這么肥碩的大魚就要多下點餌，貸款金額拉到最大，貸款時間縮到最短。”

“她非說是什么五等公民翻不了身，你看看現在……”

“怎么讓你小子給跑掉了！”

死老頭口中罵罵咧咧，他的雙手不停捶胸頓足，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大魚啊，大魚，至少虧了五千萬，這次說什么都要把那瘋女人辭退！”

老頭的尖叫聲在逼仄的巷子十分響亮，他看著顧奇好一會，突然又說道：“靚仔，全身不賣，要不拆分賣……”

“我瞅你這張臉蠻好的，反正你大多數時間都在母體中，虛擬世界想要什么面容沒有，不如出給我，我花三十萬信用點購買！”

“還有這小鈴鐺賣不賣，單個我四十萬收，一對我愿意出價一百萬。”

“上次體檢這里是不是也挺出色的，我愿意出五百萬收購，還幫你免費換電動的……”

“就在我們王媽媽中介前面的門診，那可都是全新電動器官，馬力足，長短隨意調節，可比你這先進多了！”

老頭面容滿是唏噓，他那雙雞賊的眼眸在顧奇身體上打轉，思考著如何利益最大化。

他極力的推薦自己的業務，極力說服顧奇摘取無用的器官。

“我馬上就要成為富哥了，還賣什么身體器官，不如給我推點其它項目。”

顧奇面色紅潤，接著道：“話說你們中介公司應該有轉介紹的業務吧，我這有幾個活想招一批員工。”

“你？”

老頭眼眸中的驚訝一閃而過，他左看右看，沒從顧奇那身破毛衣上看出什么富哥氣質。

“你到哪發財了，還要招員工？”

顧奇勾起唇角，看了看老頭，接著道：“鄙人不才，在母體上小有收獲，現在已經是一位中型星球的開發者了。”

“啊？”

老頭面上驚訝更甚，但很快就又轉為火熱，他仔細盯著顧奇，雙手將其往巷子里推。

“貸款不過是副業，我們王媽媽中介公司主打的就是招人，這樣說吧，整個濱江市沒有我們招不到的人。”

“只要價錢合適，星海科技的老總都把他挖過來！”

顧奇被老頭架著，他手中的黑傘撐開，不緊不徐地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