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澄你什么意思?”
“苗叔你別急啊,你指的是月月?”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好欺負,所以最近天天找我麻煩?”
“我哪有......”
半島酒店餐廳的廁所間,趙澄正一臉苦笑地跟苗榮打著電話,言語間要有多卑微就有多卑微。
不待他繼續解釋,苗榮直接在手機里劈頭蓋臉一頓罵,把趙澄罵得完全不敢還嘴,還得邊陪著笑邊點頭接受教訓。
這事還真不能說苗榮什么,換成是他,自己的女兒突然要跟一個男的一起去國外旅游,而且一去就是10天打底,那自己絕對也會發瘋的,不說別的,起碼得先上門打斷那男的狗腿。
就算這個男的是趙澄這種熟得不能再熟的,在這件事情上也容不得他放肆,原則問題不可讓步。
邊罵邊教訓趙澄足足兩三分鐘,苗榮終于喘著大氣停止說話,電話這頭的趙澄也緩了口氣,連忙開口說道:“苗叔,給我一分鐘的時間我來解釋原因,就一分鐘,你好好聽我講。”
深吸兩口氣緩解缺氧的大腦,苗榮冷聲道:“好,我給你一分鐘。”
“首先,我整個家都被人砸了,墻上被人潑滿了油漆,地上全是油漆和垃圾。”
“不就是家被砸了......誒,等等,你說什么?”
電腦那頭苗榮眼睛睜得大大的,滿臉不可思議,“你家被人搞沒了?”
“差不多,和沒了已經沒區別了,不信你可以去我家看看。對了苗叔,我把我那屋子的還款錢讓馨月給你帶了回去,讓她放你衣柜里了,里面有55萬到時候幫我處理下,多出來的錢你就收著,屋契也先放你那。”
苗榮連忙來到自己的衣柜處打開柜門,從里面拿出一個大鐵盒子,打開一看發現里面足足躺了5小捆千元大鈔,加起來正好55萬。
看著眼前這筆錢,苗榮沉默了下,隨后開口問道:“知道是誰干的嗎?還有這和你要帶月月出去旅游有啥關系?”
趙澄沉聲道:“我沒怎么惹過人,惹過的人里只有2個能付諸行動,一個是葛仙林,另一個是葛士虎。葛士虎我試探過,這件事里應該有他一份,另外根據街坊們給我提供的消息,昨天晚上砸我家的人不止一個。”
“你的意思是,這背后是葛仙林指使的?”
“除了他還有誰,葛士虎只是個小嘍啰,他使喚得了人?不過正因為他只是個小嘍啰,所以我拜托馮峒老先生把他處理掉了。”
說到馮峒,苗榮的心不禁一跳,那個老家伙可絕不是什么好相處的。
頓了頓后趙澄接著道:“這事發生在我把酒吧轉手給馮老之后,說明這狗娘養的沒有忘記我壞了他的好事。”
接著他把葛仙林對蘭桂坊酒吧街的算計跟苗榮又描述了一遍,苗榮此刻終于知道了葛仙林的大概計劃,之前的一些疑問也隨之打開。
黑社會里的人基本脾氣都臭,記恨起人來太正常不過了。
“那月月這里......”
趙澄面頰陰沉,對其冷聲道:“這件事還沒完,可我并沒有得到馮老給我提供保護的承諾,所以我必須先出去躲一躲。馨月這幾天和我基本每天都見面,葛仙林的眼線一定知道她的存在,為了她的安危,我必須帶她一塊出去。”
“......可你出國了不代表你安全了。”
“放心,我今天下午找了家保鏢公司,找了幾個經驗豐富的保鏢給我提供安全保障。再說了,東南亞不是葛仙林的地盤,我遇到的危險只會更少不會更多。”
“你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終究還是得回香江的,到時候還不是得面對那條瘋狗的撕咬,說到底你只是個大學生而已。”苗榮嘆了口氣,語氣不復剛才的惡劣。
趙澄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道:“不,等我回來之時,我的處境將完全不一樣。”
跟苗榮繼續說了幾句后,苗榮終于松口允許了苗馨月的這趟旅程,作為一個父親,他也不希望自己的寶貝女兒被黑社會給盯上,不管是被綁架還是被謀害,都不是他想見到的。
天下烏鴉一般黑,萬安門私下干的事,13k一樣會干。
別忘了寧姍前幾天是如何落到趙澄手里的。
“你和月月什么時候走?”
“明天早上6點的飛機,凌晨我倆就得出發去機場,葛仙林這條瘋狗誰也不知道他啥時候會對我動手,如果這家伙是張子強那種人,那他什么事都干得出來,對了,我找你要個人。”
“誰?”
“秋婭,隨身保護我還是喜歡找熟一點的,我不放心馨月的安全。”
“......好。”
掛掉跟苗榮的通話,趙澄不由松了口氣,這次溝通很成功,雖然挨了一頓臭罵,但從結果來看非常完美,既說服了苗榮,又要到了一個靠譜的下手,算是當下比較欣慰的事吧。
趙澄從衛生間出來后,沿著酒店的走廊一路走到底,一打開走廊門,迎面而來的是酒店內特有的日料餐廳。
為了防止可能尾隨的葛仙林的眼線,他必須小心之中再小心,不得不選擇吃不怎么感冒的日料,至于原因......這個半島酒店里,他愛吃的粵菜餐廳跟法餐餐廳全沒沒小包間,只有日料餐廳有。
今天他特意約了馮曉東跟顧泉山在半島酒店吃飯,之前答應過請他倆在這搓一頓,正好明天早上就要坐飛機飛走了,所以趁著人還在香江,趕緊今晚就把這頓拖欠的飯給補上,順便再辦點事。
來到餐廳的一處小包間里坐下,對著外面看了兩眼,發現沒有跟蹤的人后,趙澄快速關上了包間門。
在包間內靜坐了大概十來分鐘,包間門被人在外面敲了幾下,隨后被服務員從外面打開。
包間外站著三個人,除了服務員外,正是今天被邀請過來的馮曉東跟顧泉山。
倆人穿著一身職業裝,西裝革履的精英范撲面而來,和穿著T恤+牛仔褲的趙澄形成鮮明對比。
一來到包間坐下,馮曉東立馬抱怨了起來:“雖然我是過來吃飯的不應該挑剔,但我還是想說句,老弟啊我是真吃不慣日料。”
一旁的顧泉山也是連連點頭,顯然也是吃不慣的主。
聽完他的抱怨,趙澄也不禁苦笑道:“其實我也不愛吃,但誰叫這里只有日料餐廳有小包間呢,我也是沒轍,今晚講究私密性第一。”
私密性?
這讓馮曉東難免有些好奇,一臉疑惑地說道:“難不成今晚你要和我們倆說什么事?”
說完他一拍腦門,趕忙從口袋里掏出一張銀行卡遞給趙澄道:“我伯公讓我帶給你的,我差點給忘了。”
笑著接過銀行卡,在馮曉東驚訝的眼神下,趙澄直接又把銀行卡交到了顧泉山手里。
這下顧泉山也開始納悶了,這是玩哪一出?
趙澄笑著道:“顧學長,這張卡里有500萬,加上我賬戶里的2000萬,下周一開始,幫我全部投到市場上去。”
轉讓酒吧獲得的550萬中,他從其中抽出360萬,加上上次做空泰銖期貨賺了1640萬,正好湊了2000萬整。
“那你這次要投資什么投資標的?”端詳了下手里的銀行卡,顧泉山好奇地問道。
把手托在下巴上,趙澄緩緩道:“這次我要加20倍杠桿,做空富時馬來西亞綜合股指期貨,等到下周周一也就是7月7號,只要吉隆坡那一開市,立刻滿倉賣空。”
顧泉山目光一凝,略微思索道:“你判斷馬來西亞的市場要被大規模做空了?”
不想趙澄點了點頭,接著又搖了搖頭,“馬來西亞市場肯定要被國際資本做空的,但不單單是這一個國家,隔壁的菲律賓、新加坡都要接著被做空。”
馮曉東大吃一驚道:“那幫人這么貪心?連新加坡都要踩一腳?這幫人這么牛掰的嗎。”
“你想想泰國現在都什么情況了,我們都賺了這么多錢,像索羅斯這樣的國際資本只會賺得更多。”趙澄說到索羅斯時眼里閃過一絲莫名的神色,“如果你們相信我的話,看我后續幾天如何操作的,你們也可以拿著自己的錢跟著操作。”
正巧這時服務員打開了包間門,抬進來了四樣前菜,趙澄夾起一口豆腐放進嘴里,沒想到這塊豆腐味道綿密且豆香濃郁,倒讓他眼前一亮。
夾起一塊豆腐注視著上面的氣孔,他對顧泉山說道:“學長,這次利潤的3%我會分給你,來作為你這波幫我操作的答謝。”
這讓顧泉山頗為意外,不過看到趙澄臉上滿滿的誠意,看了看一旁的馮曉東,猶豫一下后還是點了點頭接受了趙澄這一份禮物。
如果這波趙澄賺得少那自然沒什么,虧了更是一毛錢也沒有,可如果賺了大錢......那他可得欠對方一個大人情。
深深看了眼詫異的顧泉山,趙澄對其一番示好自然是有所打算的,不過此刻并非坦誠之時。
把銀行卡放進口袋里,顧泉山對馮曉東問起了這張卡的來歷:“說起來,這張卡里的500萬是什么情況,曉東我記得你家沒那么闊綽才對。”
“我家是沒啥錢啊,可我伯公家有錢,這500萬對他而言應該也不算多。”一想起在萬安門當高層的馮峒,馮曉東不免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就讓顧泉山有些好奇了:“誒,那為啥你家沒有跟著發達呢。”
“那是因為我爸不行,搞得我家這些年一地雞毛。”一想起自己那菜逼老爹,馮曉東頭有點大。
正當顧泉山多嘴幾句詢問馮曉東嘴里那伯公的信息時,對面的趙澄咳嗽了兩聲道:“學長,你吃不吃鵝肝手握。”
“我不吃我不吃,你吃吧......”
轉頭看向趙澄說了兩句,顧泉山卻發現趙澄對他意味深長地笑了笑,而且還不易察覺地搖了搖頭。
同樣是人精的顧泉山愣了一下,隨后反應過來,這是在告誡他不要多問,里面的水只怕有點深。
他不禁同樣意味深長地看了眼旁邊的馮曉東,隨即夾起一塊豆腐放入嘴中,不再多說一句話。
正在品味料理的馮曉東并沒有看到趙顧二人私下的交流,低著頭嘆了口氣嘆了口氣道:“說起來,我們這樣子去做空他們的股市,搞得我們也和索羅斯那幫人一樣了,我良心有點過不去。”
趙澄笑罵道:“你少來,你作為一個金融從業者就別假慈悲了,這樣顯得有點虛偽。有一說一,這個錢你不去賺,還不是被索羅斯這幫人給賺了。”
“你說的有道理,那我還是死道友不死貧道吧。”
1997~1998年這1年左右的時間,該發生的指不定還是會發生,此刻作為小蝦米一只,趙澄沒能力去阻攔時代的變化,就算要阻攔那也得他茁壯成長后。
為了將來能給香江以及祖國的發展添磚加瓦,他只能默默跟東南亞的人們說聲對不起。
“說起來,曉東你在渣打是干什么的?”趙澄問道。
“我啊,我在渣打銀行的投行部,職位是財務顧問。”
“看不出來啊,你居然能進這種香餑餑崗位,可以的啊。”
“哪有,還不是靠我伯公......”心口直快的馮曉東意識到說漏嘴,趕緊把嘴閉上,對另外兩人尷尬地笑了笑。
這讓顧泉山更好奇了,這馮曉東的伯公身份只怕不是普通人。
趙澄自然知道馮峒的存在,不過他懶得關心這個,他關心的是馮曉東的崗位:“既然你在投行部,那自然會接觸到債券發行與承銷,方便的話,這兩天麻煩幫我看一下一家公司的美元債券,我需要資料支持,可以的話最好這兩天就跟我說下。”
“美元債啊,你要我查香江的哪家公司的企業債券?”
趙澄搖了搖頭道:“不是香江的,是韓國的起亞集團。”
“起亞集團?”馮曉東有些茫然,隨后在腦袋的記憶里稍微回想了起來,“我記得這個集團是造車的對吧。”
“沒錯,這家集團是韓國排名第8的財閥集團,目前賬上資產足足幾百億美元,汽車制造業的上下游它都涉及過,鋼材、零部件制造、發動機研發制造,外加整車組裝廠,一臺車的生產這個集團不說能獨自完成,起碼也能完成個50%-60%。”
說著趙澄夾起服務員剛送過來的一道天婦羅送進嘴里,隨即又用筷子指了指天婦羅道:“聽我的說法,這個集團是不是很巨大,如同日本的那幾個汽車公司一樣大。但有句話怎么說來著,某些公司雖然外表看起來和這道天婦羅一樣又硬又大,但內在其實柔軟脆弱的很,手一捏就爆了。”
馮曉東打個岔道:“我更正一下,天婦羅外面這層皮也是一捏就爆。”
趙澄不禁笑了一下,點頭附和道:“你說的對,所以你到時候仔細看下起亞這家集團的資料,然后把他的美元債相關信息幫我整理下,我有大用。”
“有一說一,這類信息你去找券商問下不就好了嘛,我日常時間里還得上班,沒時間幫你整理信息,渣打里面可是很忙的。”雖然被馮峒交代了幫忙趙澄一起賺錢,但馮曉東明顯不想打白工。
“因為我要出去東南亞旅游,沒時間去找證券公司,而且那幫人客戶經理不照樣忙得要死,一個人要面對N個客戶,不靠譜不靠譜。”
“what??”
馮曉東嘴角抽了抽,一臉無語的表情。
不對勁啊,自己的老爸交代了伯公的要求,好像也沒說自己跟著趙澄干活對方得發他的工資來著......
想到這,感覺自己要被白嫖一波的馮曉東瞬間麻了,他敢打包票,今天只要開了幫趙澄干活的頭,以后被對方使喚的事絕對不會少。
不行,絕對不能答應。
他哭喪著臉正要拒絕,卻被趙澄打住了:“行了行了,看你這表情就知道你不樂意,放心,你不是我的員工≠我不給你工錢。”
他伸出兩根手指道:“我給你兩個選擇,你幫我收集資料,等起亞相關的事項完事后我給你20萬塊錢,或者是我在起亞那的后續操作里產生的利潤你拿0.5%。”
0.5%......
剛才嘴角就在抽動的馮曉東此刻嘴角開始瘋狂抽動,腦袋瓜子稍微一思索后果斷選擇了前者:“我要20萬塊錢!”
“希望你不要后悔。”
“絕不后悔,天王老子來了我也這么選!”
20萬達到這家伙半年多薪資了,他自然覺得這個選擇很值得。
看著這家伙自信滿滿的樣子,趙澄笑而不語,有些好事錯過就錯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