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漂浮著大片血紅云彩。
比先前在紅魔館見到的更為可怕，黑洞沉沉運作著，不知吞噬了多少人，那濃郁的黑中肆意翻滾著腥紅，散發著讓人作嘔的氣息。
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蕭清反手覆蓋在上面，借此獲得能夠直面眼前場景的勇氣。
“你是最好的材料，所以應該拿出最尊敬的態度。”
秋月白站在黑洞下面，居高臨下的望著溯溪。
“散魔聯盟早已不復存在，你的仇人比你更早，更痛苦的獻祭給我們偉大的王。”
溯溪被束縛在地上，四肢呈現出一種詭異而扭曲的形態。
他面上表情經歷多種變化，最終定格在面對死亡的恐懼與不甘上面。
“事到如今，同我說這些又有什么用。”
溯溪很想發出嗤笑，但他現在的狀態不足以支撐他做出那樣的表情發出那樣的聲音。
原本他以為這里將會發生一場惡戰。
不論是他大破散魔聯盟還是散魔聯盟斬獲他的頭顱，但總歸應該是要經過正當廝殺戰斗的。
但這一路上經歷的事卻并不如他所想。
一開始看著頗為正常，四周到處都是胡亂攻擊毫無章法的修士，他們如同君臨天下的帝王，碾壓著那群不入流的修士一路前往萬魔窟。
但萬魔窟的那一只該死的身上幾聲著女人的蜘蛛成了他們的第一個攔路虎。
蛛網堅韌，不畏水火，且附著劇毒，再加上輕飄近乎無形，著實殘害了不少修士。
宋氏三兄弟自動請命而出，他也不愿將氣力浪費在這里，也就同意了。
只是沒想到那蜘蛛竟十分難纏，許久都沒見三兄弟再次趕上。
越深入，溯溪便越覺得心頭狂跳，他周遭的人越來越少，可他到最后才發覺此事。
只是那個時候只剩下他與兩個打著蕭清名號入駐的修士了。
那兩個修士好像沒有名為恐懼的情緒，只跟在他的身后，偶爾用他聽不懂的語言對話。
再然后，他遇見了江心。
她獨自一人站在前方，好像專等他一人似的。
“他來了，終于可以結束了。”
“這后面怎么還跟了兩個，看來你計算的不太對啊……算了，多兩個也不虧。”
緊接著，一只眼睛自半空睜開。
***
蕭清握緊拳頭，黑洞之下，秋月白站在唯一一片干凈的地上，她神色淡淡的，微瞇著雙眼，好像對面前一切都不耐煩，只想盡快結束離開。
“師父，是異族嗎？”
“氣息略有些相似，但和先前那幾人不同。”
那就還不是了？
蕭清不知怎么，暗自松了口氣。
她們距離秋月白不過幾百米，這周遭又沒有可遮擋物，雖然此時秋月白并沒有點出來她們在看，丹想要離開已然是不可能了的。
聽說，捕食者都會在獵物轉身逃離時毫不猶豫的撲上去。
他們就這樣靜默站著，直到秋月白終于無法忽視這邊。
“好了，那邊的兩位。”她說，“我們只想著捉走躺在地上的這個魔修就此離開，并沒有其他想法。”
“你們可以離開嗎。”
“我敢發誓，不會對你們做什么的。”
秋月白笑得無害。
就連上面的眼睛都閉上了，似乎在印證她話語里的真實性。
溯溪艱難轉頭看向不遠處的蕭清與她身后站立的白衣女子。
他一開始的確察覺到有人過來，雖然那股氣息與蕭清曾經爆發出來的頗為相似，但卻有著本質上的不同，畢竟那股純正靈氣已經彰顯了與魔修的不同，所以他并沒有認定那是蕭清。
說起來，其實和當初萬魔窟的那一劍的氣勢相仿。
直到現在，他看著放在蕭清肩膀上的那一只手，他才意識到當初蕭清質疑的那一番話并沒有問題。
她是真的認識那位不知名的大能。
“你們走吧。”
“散魔聯盟早已覆滅，我的心愿已經達成了。”
“沒必要因為我搭上你們兩個人的性命。”
溯溪不知道自己是以怎樣的心態說出上面那番話的。
或許帶著幾分真心。
畢竟他的目的自始至終都只是復仇。
但在得知散魔聯盟早已覆滅，他所做的一切都沒有意義，甚至還要搭上自己性命的時候，他卻也沒有了一開始坦然赴死的決心。
如果他一開始的方向就不對，那他真的還要搭上自己的這一條命嗎？
“我不知道你說這話是否出自真心，但你現在真應該看看你臉上的表情。”
太難看了。
一臉的馬上要哭出來。
不過蕭清并不覺得有什么不對的。
怕死嘛，有什么不對的，人都怕死，修士也是。
一面水鏡適時出現在溯溪面前，讓他看到了自己現在的樣子。
“那么我們這算是談崩了？”
秋月白依舊笑著，只是聲音中透著些許無奈。
“我們談過什么事情嗎？”
蕭清抬手，長劍出現在她手中。
“以為掌握仙器就可戰勝我們?你也未免太過可愛。”
“你的修為能夠駕馭仙器嗎？！”
秋月白手中亦出現一柄長劍，看著有些普通。
她使出的劍法也略有些眼熟，像是在什么地方看見過一樣。
“你們做下這種事情，不怕天道懲處嗎？”
修仙界的天道該有用的時候沒用，不該有用的時候瞎有用，每次都在她想七想八的時候注視著她，每次在她遇見困難的時候眼睛不知道在看哪。
蕭清腹誹了幾句。
或許是聽見被設了特關的人類提起自己，天道視線投來一瞥，然后像是被燭火燙到般急忙移開。
“廢物！！！”
蕭清這回可真的是被氣笑了。
“我做點什么你管東管西的，他們就做什么都行是吧？”
“那好，讓他們殺了我算了！”
蕭清干脆利落的把劍往乾苦身邊一丟，然后徑直沖向面露驚詫的秋月白。
胸膛直直撞向那鋒銳劍鋒。
“你！你瘋了嗎？！”
秋月白狼狽避開，把劍收回。
“你這是做什么？！用你的性命來威脅我?！”
天空亦是響起雷鳴，似乎也在質問蕭清。
天地之間，蕭清卻淡定的像她剛剛沒做任何事一樣，她身上燃起金屬顏色的火焰，笑得無害：“不是啊，我只是無聊了，想要自爆個元嬰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