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鬼修，這副皮囊自是可以剝落的。
畢竟他們本就不是活人。
蕭清最終還是把他綁了回去。
在刀尖自皮膚上劃過的那一刻，鬼修嚇的酒都醒了。
雖說鬼修最重要的是體內鬼靈火，只要鬼靈火不滅便不會消亡隕落，但這不代表他們身上的這層皮不重要。
“王上在我身上下過禁制，在我死亡那一刻，我就會自動爆炸，威力堪比煉魂期修士自爆！你不會想看見那一幕的。”
“……沒想殺你，只是借你點鬼靈火用用。”
蕭清視線偏移，努力了半天才說出那句沒想殺你。
她不喜世間任何鬼修，雖然做不到看見什么鬼修都粗暴對待，但其實如果能抓住機會的時間充裕的話她肯定會出手的。
刀刃沒入皮下半寸，蕭清往上面注入靈力，她體內皆是精純清正之氣，與魔修的截然不同，這也導致在靈力通過刀鋒接觸到皮膚之時，鬼修即刻察覺出來她并非什么墮魔修士。
“你、你……”
“我什么，我只是個，想要碧落花的小修士而已。”
蕭清知道他想說什么，朝他露出一個笑容，她不知自己現在是何模樣，但覺得自己現在笑得應該足夠溫暖人心沁人心脾。
鬼修瞅著她那蒼白臉上硬生生扯出的笑容，不由得打了擺子，然后被蕭清一手打在腦袋上：“別動，取鬼靈火不易，你若想活著就乖乖的，等事情辦完就還給你。”
一縷幽藍火苗攀附著銀亮匕首緩慢而上，順著刀鋒蜿蜒纏繞在蕭清指尖，鬼修只覺得靈魂被人用勺子挖走一塊，雖然不疼，但總覺得空落落的，還有種對被自己鬼靈火纏繞上的蕭清的親近之情。
匕首拔出，只帶出來點殘余火星，留下的傷口黑洞洞的，往里一瞧什么也不見。
把鬼靈火吸收到身體內的空間里，蕭清再次將鬼修的全身看了個遍，將他身上有幾個痣都記得清清楚楚。
她搖身一變，化為鬼修的模樣。
“怎么看，能否看出我與你的差別?”
“……我可比你風流倜儻的多，你這樣簡直渾身上下都不怎么樣。”
“閉嘴。”
鬼修至今才知道原來取鬼靈火還有這種方法，自古以來，旁人想要獲得鬼靈火都是將鬼修整個剖開，取出鬼靈火，或者用于做丹，或者用來煉制靈魂護衛。
無論生前如何，死后的鬼修可謂是一身都是……寶?
***
蕭清給了自己額頭一巴掌，把注意力從這種小事上脫離出去。
鬼修瞧著她的樣子，掙扎著躺回了榻上，算了，主上神機妙算，江心修為境界極高，這怎么看都不像是她這個初出茅廬的小修士能對付得了的。
就當修個假吧。
而且他也有點累了。
趴在榻上，他伸手撫摸著被剛剛那位用匕首劃出來的傷口，剩下的，就沒別的了。
看著渾身上下散發著和自己同樣靈魂氣息的蕭清，鬼修罕見的抓起狂來：“你你你，真的是……”
“別吵，你在散魔聯盟可有認識的人?”
蕭清順口問了這樣一句。
“認識的人?我的知交好友數不勝數。”
看鬼修的樣子，蕭清低低應了一聲：“哦。”
看來是沒什么朋友。
那沒事了。
蕭清掐了個法訣，變成鬼修的模樣。
鬼修看著她。
突然間風云突變，整座玄雷宗瑟瑟發抖，透過窗戶往外看去，只見得外面突然陰暗起來，將整個白天變成黑夜，不遠處的天空翻滾著大片大片的紅，似乎在極力掩飾著什么東西，阻隔著，不想讓什么人發現。
或許是觀察外面太過仔細，蕭清沒注意到鬼修突然翻了眼白，整個人在哆嗦了幾下后變得安靜沉寂下來。
外面的異景仍繼續著，甚至越發激烈起來。
看著外面的魔修走著走著都變成十分痛苦的模樣，蕭清摸了摸心臟，難道這是什么單獨對魔修特有的特殊異象嗎？
那如果魔修都這樣的話，她出去要不要也做出痛苦的樣子？
不對，她現在扮演的是鬼修。
……鬼修呢？
需要痛苦嗎。
蕭清扭頭看向鬼修，鬼修此時也怔愣注視著他，沒有絲毫痛苦之色，甚至面上還透著復雜的表情。
“你不難受?”
“難受。”
“那你怎么不叫，外面魔修叫的都快把房子掀翻了。”
“叫起來，太難堪了，我不想……讓，人看見懦弱的樣子。”
鬼修感覺好像變了個人。
莫不是這就是特殊異象帶來的變化?
之前確實有聽說過有人會被潮汐影響，性情大變什么的，那她待會兒是不是要再表現的強勢一些?
比如看見江心后就去掐著她的脖子，首先是能掐到的話，逼問她一些事情?
臨行前，蕭清看著躺在地上沒半分想要反抗，依舊沉沉看著她的鬼修，心中還是忍不住好奇起來：“你不怕我用你的身體搞砸這些事情，日后你的王上會懲罰甚至殺了你嗎？”
“啊……不會，王上他其實。”鬼修垂眸底笑，“性格還不錯，不會隨意打罵下屬，從始至終，他的性格都沒變過，雖然確實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情。”
說著說著，氣氛突然變了，蕭清被這突如其來的吹捧激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真愛啊你。
不過……很詭異的討厭不起來什么回事。
一定是受外面的異象影響。
“你，叫什么名字。”
總不能其他人也是“鬼修，鬼修”的叫他吧？
“……”單音節還未出口就被盡數咽下，鬼修似乎是在口中咀嚼半天，才把自己的名字清晰的說出，“歸期。”
“歸來的歸，期許的期。”
***
蕭清踏步走在前往散魔聯盟的路上。
來時她特意找了個酒館用酒泡了一會兒，現在渾身酒氣，酒量差的基本上靠近她都會醉倒的樣子。
此時的天空已經恢復正常。
不過路上倒沒多少人，可能是還在調息吧，畢竟魔氣暴烈混亂，如果在體內暴走后果恐怕不堪設想。
在鬼修說出那句“歸來的歸，期許的期”后。
這名字，似乎暗藏著什么深意啊。
沒等蕭清想太多，她現在就抵達了散魔聯盟的門口，手里拿著酒瓶的她醉醺醺的看著守衛在附近的修士，大搖大擺的走進了散魔聯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