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有人注意到了自己和這首歌的關系，江然先是緊張了一下，隨后便放松下來：網站說明寫的很清楚，其他用戶不能查看實名認證信息。

那還不是隨便我怎么說？

反正目前不能承認歌是我寫的。

現在最應該做的是默默發育，出風頭的事能躲則躲。

但是，想法很美好，現實很殘酷。

出外景回來的周銘不僅帶來一份外賣，還有一個重大消息——公司剛剛臨時決定，讓江然去參加綜藝節目。

“什么情況？”江然覺得不可思議，“我一個拍爛片的小導演還能上綜藝當導師嗎？”

“想得美?！敝茔懻f，“當什么導師？是讓你去《拍片吧，導演》當選手?！?

一聽這話，江然有了點模糊的印象，地球上也有過不止一檔類似的導演競技類綜藝，都做得不溫不火。

《拍片吧，導演》卻既有流量又有質量，已經做了三季，是華國家喻戶曉的熱門節目。

這下江然更疑惑了，“這種曝光機會不應該留給有新片上映的導演嗎？怎么會讓我去？”

“別提了，你也算是臨時救場?！敝茔懩樕细‖F出一個心照不宣的笑容，繼續說道，“公司原來安排的那位導演出事了，就是老婆姓張，身材特別好的那個?！?

“王導？”江然隱約記起有這樣一位擅長文藝片的名導。

“就是他，趁著老婆去國外，連著三天找小姐，有一天還一塊兒找了兩個，結果被抓了?！敝茔懫财沧?，“想不通，警方通告說他給了800塊錢，這個價格的怎么可能有他老婆漂亮？”

江然有點不以為然，他想起地球上有部電視劇的男主角說過一句名言：“每一個你朝思暮想的女人背后，都有一個沖她沖到想吐的男人?！?

“所以公司想我替他去？分量也差太遠了吧？他可是國際級導演?！边@才是江然更關心的問題，“再說，參加這節目的導演都挺強的，我去不是肯定出丑嗎？”

“本來安排別人了，這不是因為你那條短片火了嗎？”周銘憤憤不平道，“公司這邊希望借著你上節目的事，再給電影帶一波熱度。節目組那邊想要趁著你的流量，炒一下話題。出丑了更有爆點，說不定他們更高興呢。”

媽的，果然什么公司都是把員工當韭菜割，原來被割加班時間，穿越了還要被割熱度。

“不去行不行？”江然是真的不想被割。

周銘搖了搖頭，“分管副總裁拍板的決定，哪輪得到你說不去？老馬還讓我從制作中心里隨便挑人，組個團隊和你一塊去。我倒覺得，這說不定是你翻身的機會。”

江然可沒他這么有信心，但是這事確實也躲不掉，只盼著能有多一些是準備時間，“這節目什么時候錄？”

“不都說了是救場嗎，后天就去節目組?！敝茔懣戳艘谎劢挥逕o淚的樣子笑道，“樂觀點兒，你現在都有經紀人了，還叫咱倆過去先碰個面呢，看這意思，上這節目說定還能賺點外快?！?

……

就在兩人聊天的時候，江然的短片還在不斷被轉發、被觀看。

魔都郊區的一間出租屋里，一個年近三十的男人連續重復看了三遍，才把目光轉向墻上的相框。

相片里，大學時的他從背后雙手環著一個女孩，兩人臉上都洋溢著青春的笑容。

那是他的前女友，他們在校園里相識、相戀，畢業后一塊租房、找工作。

家里長輩都很反對，說他們是“不聽話的孩子”，“漂在魔都是不會長久的”。

兩人當然不信，繼續在大都市里堅持打拼，加班成了常態，996成了福報……漸漸地，他們發現彼此都不再是會為了一杯豆漿、一條圍巾感動的稚氣少年。

爭吵、冷戰、無視，同一屋檐下的他們忽然形同陌路，短短三年時間，他們真的被長輩說中了。

和平分手，誠懇道別，所謂的不怪任何人，只不過是強行把遺憾藏在心底。

沒想到卻在分開兩年之后，被江然這條短片撕開了心里的防線，眼眶不知不覺間濕潤。

他把視頻轉發到了朋友圈，配上“假裝我很懷舊，假裝我很痛”的文案，設置了僅對一人可見，靜靜地期待會不會有回復……

與此同時，越來越多的人也注意到了這首《其實都沒有》。

很多網友關了視頻就去各大音樂軟件搜索，以至于最早的評論都是那句“我是從江然的短片來的”。

這么多的收聽，很快就讓《其實都沒有》排到了新歌榜的第9名，沒看過視頻的聽眾們也發現了這首歌，評論越來越多：

“書上說，你總會遇到那么一個人，讓你覺得之前所有瑣碎的美好與不美好，都是為與他相遇的這一天做鋪墊。書上卻沒說，這個人也可能會離開?！?

“一種得不到的無奈，一種未擁有的珍惜，一次還未開始就已經結束的相遇。”

“沒有撕心的怒吼，沒有裂肺的高音，歌曲用音樂賦予了原始的愛與力量，安靜地訴說了一段心路歷程。”

不知不覺間，江然化身的音樂人“阿宗”收獲了他的第一批歌迷，他們仔細地聆聽著旋律，品味著歌詞。

“我也曾經憧憬過，后來沒結果，只能靠一首歌真的再說我。”

“是用那種特別干啞的喉嚨，唱著淡淡的哀愁?！?

“我也曾經做夢過，后來更寂寞，我們能留下的其實都沒有……”

這首歌真的只是在說愛情嗎？

多少背井離鄉形單影只在外打工的人，多少只顧埋頭奮斗卻與機會擦肩而過的人，多少為了理想拼搏卻撞得頭破血流的人……都在這首歌里找到了共鳴與慰藉。

“從什么都沒有的地方，到什么都沒有的地方?！?

人生不也正是如此嗎？

既然每個人都是兩手空空的來，最終也兩手空空的走，那么在這注定會其實什么都沒有的人生旅途中，我們最應該在乎的又是什么呢？

能引發聽眾這樣思考的歌，如果還不能稱為金曲，那什么才是金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