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文淵閣。

回去后在房間收拾行李，聽孫宇說大胡子叫我，想要送份大禮。

這糙老爺們能送啥，沒有一絲期待，但還是去相約的地點。

涼風吹的愜意，植物伴風而舞，環顧四周，這是處偏僻卻不荒涼的廣闊的綠草地。

不遠處一人一馬。

“這兒，這兒！”那人激動的會呼喊并姿勢夸張地招手，生怕別人沒看見他。

“大胡子，你找我啥事啊？”邊走向他邊大聲詢問。

大胡子在馬上，待走近了老，他身側的樹邊還綁著一匹馬。

咦？這馬……

陷入沉思。

“頭兒，看見沒，哈哈，這馬可以吧。”他耀武揚威著，從馬上跳下來，仰著頭別提多神氣了。

三兩步走到數邊，解開那拴著的馬匹，還不忘介紹著：“嘿嘿，頭兒，此馬，喚作如故，極品！”

極品？看著確實不錯，大胡子去哪里弄到這么好的馬。

不住掃視眼前棗紅色的馬，這馬兒整體色澤光亮，毛發柔順無異味，鳴聲如雷，四肢健壯而優雅。

只是，它的身影和疾風實在太像，難免有些菀菀類卿！

順手摸了摸，小馬兒還有反抗之意，有趣！

性格烈是我喜歡的類型。

大胡子看見我的躍躍欲試，忙把韁繩遞過來。

接過韁繩翻身坐上，它昂首嘶鳴，四蹄使勁撲騰，上下翻騰著。

嗨呦！脾氣不小！

瞅著身下馬兒暴躁著不為所動，它想極力掙脫我的束縛，可任它怎么掙扎都甩不掉。

它著急的直接起跑，馬上的我與風撞個滿懷，自由灑脫地穿越這云野間。

跑了一大圈后，它終于接受了我，不再掙扎。

馴服了！

“頭兒，怎么樣！”大胡子騎馬追上，他樂的合不攏嘴，大白牙在日光下更顯亮堂。

“不錯，好馬。”兩人在馬上你一言我一語的交流。

又跑了一圈，大胡子的明顯馬追的有些費力。

“頭兒，哈哈，以后啊它就跟著你！”風吹開了大胡子濃秘的胡子，眼中的漢子真誠的讓人眼睛發酸。

自打疾風不在了，就再沒騎過馬，也無心培養新的，就怕觸景生情，想起它心生愧疚。

如今想想，不騎馬不是長久之策，畢竟以后辦事，少了這方便的交通小能手怎么能行。

我猜大胡子他們知曉我這段時間不騎馬的原因，方才在他和我說馬的名字叫如故，更加確定我這個猜想。

難得一群大老爺們細心起來。

“好！跟著我也好！”答應的痛快。

低頭看著馬兒笑了。

突然想起一個事兒，拍了拍眼前的如故，小聲對它說著：“這名字換一換吧，別叫如故，喚作飛云，可好！”

這馬兒通人性，它聽到我聲音里的情緒，瞬間耳朵豎起，眼睛瞪賊大，撒歡地跑。

這是接受了！

“就叫飛云！”

“飛云！跑起來！”好久沒這么暢快，今日大胡子送我的不只是一匹馬，更是一份心。

此時我心里，就像疾風又回來了般雀躍著，但也十分清醒，飛云終不是疾風，飛云就是飛云，它不是替身。

我們都需要一個全新的開始。

多希望此刻的自由是永恒，一人一馬，仗劍天涯，足矣！

……

……

……

曾墨軒的辦公地，潛心殿。

這幾日都未見曾墨軒身影，因各地出現的大大小小事件需要處理，他幾乎住在這潛心殿。

“刷！”放下筆，他合上最后一本，推開面前堆積如山的奏折。

起身站在一副畫前觀賞起來，不知不覺佇立許久，神情耐人尋味。

“皇上，一切順利！”王公公踏著小步走在屏的一側稟報著。

“他沒問點什么？”曾墨軒眼神流轉，有些不解道。

“沒，沒有。”王公公弓腰回應著。

轉身平步，曾墨軒走到另一副畫前。

曾墨軒雙手背后，輕輕舒展身體扯了扯嘴角，有些不悅道：“好一個英雄不問出處，朕還想著如何隱瞞，他倒好，不問！”

“皇上，確實沒問。”王公公一時間不知怎么回答，固重復了一遍。

“他在做甚？”曾墨軒也不打算追究，轉而又問了個問題。

他看著眼前沒有臉的畫像，伸手輕撫，帶著一絲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特殊情感。

“皇上是指，小葉，葉侍衛？”王公公幾日前才知道小葉也就是我，我還有第二個身份那就是暗影侍衛。

他知道后大為震驚，卻也高興。

令他有些不舒服的是，他覺得小伙子升官發財了都不和他說一聲，是不是拿他當外人了。

“不然吶。”曾墨軒有些無語道。

“葉…葉侍衛給駿馬改了名字…如故改成了飛云，現已騎馬出發滄州了。”王公公恭敬回答著。

“嗯，知道了！”曾墨軒微微嘆氣，心里忽然覺得很悶，不明所以的悶。

“皇上，還有一事！”王公公提醒道。

“說。”曾墨軒坐回位置想緩解這突如其來的情緒。

“是太后，太后說天涼了，讓皇上您多添點衣衫，別得了風寒。”想起太后經過太和宮卻未進來。

她只簡單交待幾句話，讓王公公得了機會轉述給曾墨軒。

他眉頭微皺，心里頓覺不爽。

“哼，母后總是這般體貼。”曾墨軒不屑道。

“聽說那魏書翁家中還有一小女兒待嫁中，你去問問母后，問她這件衣衫如何？呵呵…”曾墨軒笑的詭異。

“這…是，奴才這就去！”王公公忐忑地記下曾墨軒交代的話，總感覺這趟去了萬壽宮兇多吉少。

這話傳到，太后必定會發火兒。

要問為什么會發火，那就不得不說說這魏書翁二女兒的故事了。

她本是許配給刑部尚書之子的，是門當戶對的好婚事，姐姐嫁給了王爺，妹妹嫁給了同事，這正是曾書翁得意之時。

但因曾亦謹家里出了事，魏書翁一定暗中調查過，且知曉大女兒魏淑淇估計已不在人世。

他痛心疾首難過不已，固小女兒婚事退延，曾墨軒在這節骨眼上卻趁此機會想半路劫持人家未過門的妻子，你說說這還是個人么。

他呀，就主打一個別人不娶，他不娶，別人娶了他就覺得是個香餑餑！

我也是醉了。（魏書翁也醉了：合著就喜歡禍害我家閨女，換一家行不行…）

……

……

……

滄州香滿園客棧。

抬頭一看眼前是三個金燦燦的大字——香滿園。

這就到了，好馬跑的就是快，比預期來的早一天，順了順飛云的鬃毛。

跳下！

“唰！”扇子甩開。

來人一身淡紫色繡百柳圖案細絲厚衫，配著白色金字玉佩，外加金累絲繡花香囊，持書香手扇一枚。

沒錯，這人就是我。

這身裝扮不說文人墨客，雅士還是靠點邊的！

“客官，客官，住店還是吃飯，您這邊請！”迎面的小二打量我一番，露出驚為天人的表情，恭敬地…盯著我看。

“都要！”咳咳，我知道我很帥，衣服也確實花了點小錢專門定制的，但你也不必如此夸張。

一記眼神給到他，小二也覺得有些失禮，慌忙收回眼神，依舊熱情招呼著。

小二牽著飛云，把韁繩遞給馬夫。

抬腳還未進去，菜香味兒撲鼻而來，蛔蟲差點給我勾出。

這客棧看起來像那么回事，小二忙過來引路。

兩人進入。

剛進門不由得感嘆，挺豪啊！

門口左右整整齊齊各擺兩排琺瑯雕翠大花瓶，一樓客人桌上使用的全是素面淡黃色琉璃茶盞。

嚯！價格不菲！

淡淡巡視一周，大部分人穿的都是如我這般定制的上好錦鍛，不是我和你吹，在軒國普通人可用不了這布料，看來這里有身份的客人不少。

桌上皆是誘人的山珍海味，色澤純正，香氣經久不散，看的人想吃上一口……

“你們聽說沒，那消失的大俠獨孤吹雪，最近要來滄州。”男子甲邊吃邊說。

“聽說了，聽說了，早就聽說了，我兄長在江湖認識一個關系挺鐵的兄弟，說已經來了！”男子乙接過話茬。

“啊，當真？”男子丙什么都不了解，在線吃瓜。

“一定沒錯，不過，說起這獨孤吹雪，我是真佩服，那實力真沒話說，杠杠滴！想當年他一人單挑江湖九位武功超強的對手，還都贏了，一舉奪得天下第一劍圣稱號，真是風光無限，大快人心啊！”男子乙說的激動，拍桌子抬腿的。

“是啊，是啊，說來可惜了，一代劍圣啊！唉。”男子甲說的十分惋惜。

“到底怎么了？”男子丙接著吃瓜。

“唉，只因他功高強人又正義，礙人某人的眼，被人污蔑后，江湖上對他下了追查令，再沒有他的任何消息了。”男子乙貌似知道得還挺多。

“完全就是莫須有的罪名，獨孤大俠要什么有什么，怎么可能做強搶民女之事。”男子甲替那獨孤吹雪鳴不平。

兩人看著男子甲有些情緒不穩，伸手撫摸著他后背，表示安慰。

“可憐了獨孤吹雪，現在就只冬季偶然能見著一兩次。”男子甲原來把他口中之人當成偶像了，這崇拜的模樣真真的鐵粉。

三人討論著，氣憤著，拿起酒杯越喝越帶勁。

獨孤吹雪？！

忽然記憶有些斷斷續續畫面閃現，一人立于凌冽寒風中，持劍殺九賊。

我貌似知道他！

“客官，您的房間在二樓，這邊請。”小二說著。

“……”

“客官，您的房間在二樓！”小二看我待在原地未回應，他又重復一遍。

“呃…好！”回過神，開扇抬腳跟上。

“這邊，客官…嗯，客官，小的斗膽猜一嘴，您不像本地人。”小二一臉的笑意，與我討論。

他怎么知道的，這里說話也沒啥口音啊，滄州與瑞祥城相距不遠，說話方式生活習慣差不了多少。

“嘶，你猜對一半。”

小二不明所以，好奇為啥是一半。

“呵呵，我出生在這里，只是年紀稍長些后，被外婆接走了，所以你猜對了一半！”理由這不隨口就來，怎么編我也得把自己編成一個本地人。

“原來是這樣，客官您這次回來，可一定要好好看看家鄉，咱這變化可大這吶！”小二對我說的話深信不疑。

“一定，一定！”嘴里回應著。

兩人又走了一陣，饒過巨大的舞臺，終于在一扇門前停下。

“小二！”看著正欲推門的小二，我喚了聲。

“哎！客官有什么吩咐您說。”小二轉身，彎著腰過來。

想著這小二平時里待這么多客人，聽的也一定比我這外來的多，打聽打聽消息也不是不行。

“方才在門口聽到有人說獨孤吹雪，說的繪聲繪色的，在下甚是感興趣的緊，這獨孤吹雪他有什么本事？”大膽問著。

“嗨！小的當什么事兒吶！原來是這事兒。”說的感覺好像滄州對獨孤吹雪的事人盡皆知。

……（小二的長篇大論。）

半個時辰后。

聽著小二講的，大概內容就和剛才聽那三人說的差不多。

獨孤吹雪，年紀不詳，面容姣好，人如其名皮膚像雪一般很白，小二說的更細致些，他說獨孤吹雪因殺害了某大官員家的女兒，畏罪潛逃，被江湖下了追查令，之后便很少在江湖出現。

方才不是強搶民女，這怎么又變成謀殺大官子嗣的版本。

看來江湖傳言多多少少有些不同。

小二還說，他僅有的幾次出現，見者都說他眼睛蓋著白紗布。

蓋著白紗布？

后來他便由天下第一劍圣，變成了冬日限定版大俠，他的跟隨者還給他取了個愛稱：一季俠。

一季俠？

怎么聽起來莫名其妙的。

“多謝了，小二這個給你！”聽了小二的耐心講解，我確實對獨孤吹雪了解更多了，為表示感謝，從包袱里拿出些許銀兩給他。

他半推脫著，但終招架不住我給的多，拿著銀兩笑彎了眼。

“哎！謝謝客官，謝謝客官，您破費，您有事只管喚小的。”小二挺會來事。

“好，你先忙去吧！”

“行，行，行，小的先下去了，客官您好好休息！”小二一會兒就溜沒影了。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隨手把門一帶。

現在房間內就剩我一人。

左瞅瞅，右瞧瞧。

這房內的擺設挺闊氣，面前大紅錦綢面的被褥疊的立正，大紅滿池嬌的枕頭安靜的躺在梨花木床上。

桌子椅子皆是花梨木制作而成，走到窗前，就連木窗也是梨花木的。

低頭看見桌上金獸熏爐冒出煙緩緩而升。

此客棧檔次不低，情緒價值給的超足，這錢花值了！

阿亮，你小子是會找地方的。

緩步走在床前坐下，放下包袱，準備補個覺，今日先休息，趕了一天的路，人和馬都累夠嗆。

明日養足精神再與阿亮他們匯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