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你已經把赤焰拳練到通意境了？”

坐在自家馬車車廂內的軟塌之上，沈松源看著對面同樣剛剛坐下的高遠，面露古怪之色的問道。

他方才剛從家里過來，結果一進拳館大門，就看到自己平常練功的地方，被里三圈外三圈的圍了一大幫人。

結果走到近前一聽，很快便從周圍人的議論中，知曉了高遠在今天早課時和內院授課師兄搭手對練，并被后者認定拳法即將晉入通意境的消息。

相對于周圍人的震撼，沈松源雖然在第一時間也有些驚訝，但很快便被隨之生出的釋然所替代。

要說起對高遠拳法造詣的了解，恐怕找遍整個拳館，也沒有比他感受再深的了——

自從半年前的那次對練中，他因為一招之差落敗開始。

在后續的拳法對練中，他就再也沒有從高遠手上，占到過哪怕一點便宜。

不管他每次落敗后，回家研究出怎樣的打法套路，高遠總能見招拆招的予以輕松化解。

間或還會結合兩人的交手過程，提出一些針對性的評論和看法。

并且每次都能讓他在聽取之后，油然生出撥云見霧、茅塞頓開之感。

這種在不斷落敗的憋悶中，又夾雜著些許甜頭的經歷，在高遠給沈松源當專職拳法陪練后，已經出現過很多次。

哪怕在一個多月前，沈松源把赤焰拳練到了通力境，這個情況也沒有發生絲毫改變。

在后續的拳法對練中，高遠的表現依然游刃有余。

不僅總能輕松化解沈松源的攻勢，在每次對練結束后的回顧總結中。

依然能用幾句簡短的評價，便直指核心的點出其在對練中的各種不足之處。

且由此延伸出的各種改進建議，也總能讓沈松源大為信服，并在細細回味后，生出耳目一新之感。

通過以上種種，沈松源其實很早就知道，高遠的拳法造詣之高，絕非普通的通力境這么簡單。

與之相比，今早那位內院授課師兄的點評，不過是把沈松源心中的這種模糊認知，做了一個更加具體的界定而已。

但即便如此，在知曉這個消息后，沈松源的心情還是有些復雜。

這段時間以來，他在高遠的刺激下，真的已經十分努力的在修煉了。

但兩人之間的差距，卻并沒有因此縮小。

反而隨著時間的推移，呈現出不短拉大的趨勢。

到得今天，高遠不僅在內法修煉上，即將達成第一次氣血質變。

其在外功領域，更是已經摸到了通意境的門檻！

要知道，這可是很多入門多年的內院師兄，都不曾達到的境界！

此外，這種自己明明已經拼盡全力，卻只能眼睜睜看著別人一騎絕塵的感覺。

也讓沈松源在悵然之余，生出了一種難言的苦澀之感。

以至于他在知曉此事的第一時間，都沒有顧得上考慮這次事件的后續影響。

直到周圍聚攏的人越來越多，其中還不乏像他一樣，剛從家里趕來的世家子弟，以及其他勢力在收到消息后，被派來與高遠商談合作條件的接洽之人。

沈松源這才反應了過來。

且不說他與高遠相處的十分融洽，單論后者在武道修煉上的幫助，他也容不得別人當著他的面來挖墻腳！

當下一邊急吼吼的搶到近前，一邊準備根據周圍人開出的條件，及時給出更加優厚的報價。

而在現場一片鬧哄哄之際，作為當事人的高遠，也早被周圍的各種搭訕搞的煩不勝煩。

那些以高價向他拋橄欖枝的也就算了。

能不能達成合作先不說，但人家至少是準備真金白銀的掏出來，用各種實惠來拉攏他的。

與之相比，那些明明一毛不拔，偏偏還打著相互幫扶、共同進步的幌子，妄圖PUA他當免費陪練的白嫖怪，讓他尤其感到厭煩。

偏偏這些人還占了大多數，如同蒼蠅一般圍在他的身邊。

要不是早課后他還要陪沈松源練功，在后者沒來的情況下，他不好一走了之。

否則他早就離開拳館，找地方暫避風頭去了。

因此，當看到姍姍來遲、被擋在人群外的沈松源后。

高遠的眼前頓時一亮，當即飛快的迎上前去。

在急急丟下一句“這里太亂，先到你家去”后，便不由分說的拽著沈松源擠出人群，并一路沖出了赤焰拳館。

一直到登上停放在街角的沈家馬車，并關上車門放下布簾之后，才稍稍感覺清凈了一些。

此時聽到沈松源的問話，高遠心中一動，一邊揉著發脹的額角，一邊笑著搖了搖頭道：

“哪有。”

“只是摸到些許門檻罷了，還有不少環節混沌不清。”

“估計至少要等我完成第一次氣血質變后，赤焰拳才有更進一步的可能。”

說到這里，高遠的語氣一頓，見沈松源一臉悵然的樣子，當即故作奇怪的調侃道：

“不過話說回來，自從我把赤焰拳練到通力境，已經過去快五個月的時間了吧？”

“就算現在突破到通意境，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有什么好奇怪的？”

聽了高遠的話，再看他一副理所當然的神態，原本憋了一肚子話的沈松源頓時一滯。

聽聽！

這說的是人話嗎？

過去快五個月怎么了？

跟突破到通意境有屁的關系？

尋常武者要想突破通意境，哪個不是論年計算？

哪怕是號稱內院天賦第一的陳文昌師兄，把赤焰拳從通力練到通意，也用了足足十三個月好吧？

一時之間，沈松源只覺心里有無數的槽涌起，卻又不知該從哪句開始吐。

但很快他又想到，在高遠面前提陳師兄，還真沒有多少說服力。

畢竟，當初陳師兄創下的以167天突破通力境的記錄，就是被眼前這位所打破的！

一念至此，沈松源剛剛張開的嘴唇，在上下闔動了幾下后，最終還是用力的抿了起來。

當下只能無聲的瞪著高遠運氣，只覺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憋悶之感。

見沈松源‘吭哧吭哧’了半天，卻一句話都沒有說出來，高遠心中頓時一樂。

說起來，這次事件的影響，比他預想的要大了不少。

雖然其中有適逢其會的成分，但他并不后悔。

畢竟在此之前，他由于缺少合適目標，一直無法準確判定自己當前所屬的實力層次。

而在剛才的切磋過程中，柴光雖然沒有動用全力。

但其在久攻不中之下，偷偷提高爆發力道的小動作，并沒有逃過高遠的感知。

尤其是在最后，面對他的突然爆發，柴光在驚怒之下，本能的將反擊力道提升了數倍。

雖然在其理智控制下，并沒有動用血元。

但招式中所蘊含的力道，卻遠遠超過了養血境的門檻。

也正是通過這瞬間的攻擊反饋，才讓高遠對于自己眼下的實力水準，有了一個較為清晰的認知。

雖然眼下的他，才剛剛開始開筋境的修煉。

內法進度更是只有‘開筋境（6.85%），入門’，距離開筋初期都還差的遠。

但如果彼此全力爆發的話，他依然有七成以上的把握，能夠對柴光做到瞬殺！

這不是自負。

而是綜合考慮各種現實條件后，油然而生的一種戰斗直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