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從生下來就背負著罪孽嗎？”

小小的孩子帶著一身傷痕蜷縮在角落。

都是魔王的兒子，為什么弟弟是受人敬仰的王子，他卻是別人口中沒用的廢物。

一只略顯蒼白的手撫摸上紅色碎發。

是媽媽。

暮秦年感受著頭頂的溫暖，緩緩仰起臉。

其他魔族說媽媽從深淵中來，是可怕的怪物，暮秦年清楚，不是這樣的。

“站起來。”媽媽的聲音虛弱但十分堅定：“想要什么，自己去爭取。”

“好。”暮秦年被碎發遮住的眼眸涌動起詭譎的光芒。

暮秦年擁有三分之一的靈族血脈，但這沒有影響到他。隨著年齡的增長，暮秦年的力量已經到了同齡人望不可及的地步。

跪在魔王殿的中央，暮秦年收斂起眼中的情緒。

“王上，這位是大王子，前幾日與靈族的沖突中，殿下表現非常英勇。”

年邁的將軍與老魔王講著，不是因為其他，只是兩族戰亂不斷，魔族大部分有勇有謀的將士都戰死了，急需人來補上。

老魔王對這個兒子沒什么印象，也沒有興趣了解，他的兒子太多了。

“那就讓他帶領魔軍守著邊境。”老魔王及其敷衍地回應，可目光落向王座旁的小王子身上卻頓時柔和下來。

“吾兒晚上陪父王去花園逛逛吧，你母妃最喜愛的鳶尾花開了許多，咱們給她一個驚喜。”

“好的父王。”小王子清脆的聲音中帶著驕矜與喜悅。

暮秦年跪在地上低頭看著地面，他沒有資格說話。

“喂。”僻靜處小王子叫住了暮秦年。

暮秦年停住腳步。

與剛從戰場而來，身上還帶著血腥味與污漬的暮秦年不同，小王子身上是珍貴香料的味道，衣服也是極盡柔軟華麗。

小王子笑得天真又惡毒，抬腳踹向暮秦年：“你為什么還要從那骯臟的地方出來，變成爛泥不好嗎？”

暮秦年毫不費力地躲開，反手桎梏住小王子。

被嬌寵長大小王子沒有一絲反抗的能力。

小王子沒辦法對暮秦年做些什么，只能憤怒地咒罵著：“你跟你那低賤的母親一樣！”

暮秦年面無表情的看著小王子，自己曾經嫉妒的人，竟然如此不堪一擊又面目丑陋。

老魔王臨死前，將魔族僅存的兩位王子叫到了身邊。他發現了魔族的秘密，為了自己真心疼愛的孩子。

傳承和魔王的位置落到了暮秦年手中。

小王子什么也不知道，他看向老魔王的目光中充滿怨恨，大喊大叫著被侍衛拖出魔王寢宮。

老魔王抓著暮秦年的手，他帶著粗喘的聲音嘶啞難聽：“我知道你心善，這些只有交給你我才能放心的離開，你記得要照顧好你的弟弟，他是個好孩子，只是被我寵壞了。”

“好。”暮秦年應聲，他笑得很燦爛，像是在魔王城難得一見的太陽。

老魔王被這笑晃的愣了下，連劇烈的頭痛都忽視了些，他嘴唇微動，好像有很多話想說，但最終只有三個字：“對不起。”

暮秦年眼神復雜。

老魔王快死了，卻突然想開始愛這個被他忽視的孩子。

魔王傳承在老魔王失去生息的那刻被注入暮秦年腦海中。

在頭腦劇烈的痛苦中暮秦年放聲大笑，他笑到眼淚都流出來了。

“原來是這樣。”暮秦年知道，有什么好東西都不會到他的手中。

真令他不爽。

許多年后，有人問暮秦年，對于老魔王，小王子，老將軍的看法：他恨嗎？嫉妒嗎？失望嗎？

暮秦年沉默。

老魔王只是不在乎他而已，小王子只是蔑視他而已，老將軍只是利用他而已。好像都沒什么大不了的，沒有對他造成實質傷害，不及與靈族的任意一場戰爭。

可他恨，他嫉妒，他失望。

因為他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