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爸！你別抽煙了！我快遭不住了！你一直抽，這味道也太嗆了！”

雙層高欄大貨車在出城的公路上飛馳，路明坐在副駕駛，掩著鼻子開始抱怨。

路大雄專程來找他幫忙的事情其實很簡單，只是跟著他去拉一車豬。

西區最近因為全面封鎖，搜索犬神教邪徒，導致他家屠宰場已經訂好的好幾批外地養豬場的豬運不過來，貨源銳減。

屠宰場的租金，工人的工資得照付，西區情況特殊，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會解封，若是長久入不敷出下去，這是一筆不小的虧損。

因此路大雄最近一直在四處找關系打聽新的貨源。

今早終于讓他給聯系到了一家有出欄豬的養豬場。

不過這家養豬場過去幾年來一直在給南區的一家屠宰場供貨，是別人的貨路。

路大雄抱著比平常少盈利六七成，只求能彌補屠宰場租金和工人工資虧損缺口的心態，給出了高價才在電話里談妥這樁生意。

但他這行為，在這行業里多少屬于是不當人子的惡性競爭。

所以他沒敢通知平常和他一起拉貨的工人。

那家伙的嘴松得像半扇門后女人的褲腰帶似的，若是事后抖露出去還好，就怕他今天還沒拉到貨，那家伙悄悄一條信息報給了南區的屠宰場老板領賞，那幫同行絕對會拼著賠本，也得重新把那家貨源給搶回去。

搞這種事，他思來想去，最放心靠得住的還是自家兒子。

“不抽感覺精神上又頂不住，咖啡紅牛已經對我沒作用了，就這兩口神仙氣還有點用，你老媽這幾天甚至都開始教唆我也去學你那什么龜派養生拳，提一提精神……”

路大雄一只手把著方向盤，嘴里最后猛吸了兩口，才彈指扔掉煙屁股，朝窗外吐著煙說道。

“你要想學的話，我也可以在家教你，堅持練一練，身體和精神的確要改善不少，你以后也可以少抽點煙。”

路明建議道。

“唉，你小子不知道，屠宰場生意太忙了，我現在回家就只想躺著睡大覺，哪有精力再來練拳，等以后把你小子供出去，買房結婚了，我早點換個輕松些的工作就好了。”

路大雄搖了搖頭，目光里流露出一股中年男人的疲憊和無奈。

“……”

可憐天下父母心，路明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么。

他抬頭，看著窗外灰蒙蒙的天色打量了片刻說道，

“今天看樣子要下雨……”

聽到這話，路大雄兩眼一亮，頓時來了精神，眉飛色舞地給路明講解道，

“下雨才好！你小子不懂，那家養豬場在白水縣的鄉鎮里，現在過去裝車，稱地磅，走完流程運回濱江得有5個小時左右的車程。

要是像昨天一樣的高溫天氣，六十多頭豬，擠在車上很容易中暑熱死。

叫你小子來幫忙的主要工作也就是坐在副駕駛從后窗一直看著。

要是有豬被擠壓到了下邊沒法出來，我就得及時靠邊找陰涼地方停車，將它拖起來，還得時不時在沿途找水源，給它們沖水降溫，否則要不了半小時就得悶死了。

十多年前我剛開始做生意那時不懂這些門道，虧本了好多次，死豬肉因為沒放血，顏色難看，味道更腥，價格打八九折城里都沒什么人買，只有東灣小區附近的農民工敢撿這個便宜……

而且下雨的話，氣溫降低，這些豬的體重也降得少不少，肉里含水量高，殺出來的肉重量就高！

你聽我給你算一筆賬，通常這種情況，一頭豬得少降半斤體重，六十頭豬屠宰后就多得三十斤重量，現在豬肉的批發價是十三塊龍幣一斤，下一場雨，單單這一車豬我就得多賺接近四百龍幣！”

“原來這里面還有這么多細節門道……”

路明聽著，不由得發出感慨，他從小只知道老爸在管理經營一家小屠宰場，并沒有詳細了解過老爸的工作細節，今天還是第一次跟著他外出工作。

父子倆就這樣一路閑聊。

中午十一點，終于駛入了白水縣一處名叫黃柏鎮的地方。

大貨車穿過老舊的鄉鎮，在崎嶇狹窄的水泥路上又緩緩行駛了半個小時，最后停在了一處路口。

路口被一道銹跡斑斑的鐵門攔住，門上掛著鎖，旁邊佇立著一塊歪歪曲曲的鐵牌，藍色油漆涂寫著“黃柏養豬場，閑人免進”的字樣。

“咦？怎么沒人接電話？不是說好了我今天中午到，要來拉貨嗎？”

路大雄摸出手機撥通，但對面一直沒人接聽，他只得熄了火，打開車門，同時對副駕駛的路明說道，

“小明，你在這里等著，看著車，留心一點，這些鄉壩里經常有人偷外來大車的油，我進去找豬場主人，你要是餓了就先吃點餅干墊一墊，東西放在椅子后邊的鐵箱里面。”

“哦，好的。”路明點了點頭。

路大雄隨即跳下車，點燃一支煙，一邊吞云吐霧，一邊從路旁的田壩里繞過了攔路的鐵門，沿著小路越走越遠。

路明從鐵箱子里摸出一袋威化餅和一瓶礦泉水，下車，站在路邊吃喝了起來。

早上雖然吃飽喝足，但是自己現在體質特殊，幾個小時的車程，他肚子里早就咕嚕了起來。

養豬場為了節省場地成本，處理大量的糞便，避免濃郁的氣味影響周圍居民，通常都建在遠離住戶的鄉村荒野里。

此刻，路明的視野里就不見任何的居民樓，只有一望無際的田壩，和兩側隱藏在朦朧天光中隱隱約約的起伏山巒。

陣陣微風拂過，種著水稻的田壩里發出窸窣的聲響，一群群飛鳥偶爾沒入稻田，偷食著即將成熟的稻穗。

看著眼前起伏搖擺的金色稻浪，路明頓覺時間在這里似乎都流淌得緩慢了。

“啊，真舒服！鄉村的風景真好！”

他深吸了一口氣，扔掉手里喝完的礦泉水瓶，仰頭不由得發出感嘆。

然而，這一深呼吸，他卻聞到了微風中送來的一陣陣血腥味。

他不由得凝了凝眉，下意識的，9點精神屬性立刻集中，耳目感官全數擴散。

“汪汪汪！汪汪汪！”

“啊！殺人啦！殺人啦！”

下一刻，他竟隱約聽見了一陣陣狂躁兇狠的犬吠，和驚悚的男人呼喊，從鐵門后小路深處養豬場所在的山谷里傳來。

呼喊聲正是來自他老爸路大雄。

“爸！”

路明頓時大驚，朝著遠處大吼一聲，也來不及有任何細思，立刻縱步跳入田壩繞過鐵門，朝養豬場方向沖刺了進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