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超這段時間對騎馬本來就特別上癮，被柯南這么一攛掇，更按捺不住了，興沖沖拉著柯南就要出門，趙總生氣地道：“耕牛被殺的案子還沒破，你們倆倒好，凈惦記著騎馬玩兒，豎子不可教也！”

馬大彪道：“趙公子，您是沒馬，才這么說的吧？”

趙總理直氣壯地道：“那當然了！他們倆是有馬的，我是無馬的！有馬和無馬，區別巨大！”

柯南笑道：“沒錯沒錯，有馬無馬，區別巨大！”

沈超也不管趙總的抱怨，拉著柯南直奔馬廄。

兩人牽馬出了縣衙，騎上馬出城沿驛道，沒跑了一小會兒，便來到孫各莊外，直奔案發現場，那棵老槐樹下。

拴上馬，柯南蹲在地上四處搜尋。

“找啥呢，上次來這里落了銀子？”沈超問道。

“什么銀子，沒丟銀子。我找石頭呢。”

“啥石頭？”沈超好奇了。

“隨便什么石頭……比如這塊。”柯南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半個巴掌大，吹了吹石頭表面的浮土。

“石頭有什么好看的。”沈超說是這么說，到底好奇，也湊過來盯著看，看了一會兒，并沒發現任何異常。

“這石頭跟砸死耕牛的那塊，不太一樣，你沒有發現嗎？”

“都是石頭，有啥不一樣的？”

“這塊石頭中間有黑色的細小花紋，而且很亂，不連續，但砸死牛的那塊，中間的花紋是白色的脈絡，像是河流或葉子的經脈，你沒發現嗎？”

“你這一說，倒還真是。”沈超也發現了兩者的不同，他也蹲下身，撿起一塊石頭，端詳片刻后道：“我這塊也是，黑色紋理，而且是亂的。”

兩人一開始只在老槐樹附近勘察，接著甚至騎上馬，跑到幾里地外的河堤、一道旁，檢視石頭。結果都是一樣的：這附近的石頭，幾乎都是那種帶著黑色細密花紋的，一塊帶著白色脈絡狀的都沒有。

“果然是天外飛石，不是附近的石頭！”沈超說著看向蒼茫的天空，語氣中帶著幾分敬畏。

“不一定是天外的石頭，但肯定不是本地的。而且，差不多可以排除是孫老實自己舉著石頭砸死耕牛的嫌疑了，如果真是他干的，河堤上大路邊，到處都是石頭，犯不著從別處費勁巴拉的搬一塊二十多斤的石頭來。”

兩人正在聊著，馬蹄聲響，不遠處一人騎在黃驃馬上，小碎步朝這邊騎行而來。馬上乘客是個軍官，大約四十來歲，身穿百戶服色，留著一部大胡子，身材高大威猛。

那百戶騎著黃驃馬，行到柯南和沈超身邊時，勒住韁繩停步，看向拴在一旁的大紅袍和吉利，上上下下的仔細打量了幾眼，眼中露出幾分贊許之意，微微頷首道：“好馬，兩位小哥，你們這馬是真不錯啊，多少錢買的？”

沈超非常愿意別人夸他的馬，笑嘻嘻道：“不貴不貴，那匹矮小些的黃馬，是我同伴的，十二兩銀子，我的是那匹棗紅馬，九兩。”

那軍官眼里的贊許之意更濃，道：“不錯不錯，有眼力見。別看這匹黃馬個頭兒矮小些，但有長力，還能走山路，又不挑飼料，最是皮實，貴三兩銀子也是應該。我說小哥，你這挑馬的眼力，相當不錯啊。”

沈超是個屬順毛驢的，見那軍官夸贊自己的相馬之術，笑得合不攏嘴，道：“你也懂相馬？”

大胡子軍官哈哈大笑道：“當兵的不懂馬，那就不跟你們秀才不懂筆墨紙硯一樣嗎？”

大胡子軍官說完，又仰天大笑了幾聲，在馬上一拱手，向兩人道別，接著雙腿一夾，“駕”了一聲，徑直奔孫各莊而去。

沈超得意洋洋，對柯南道：“怎么樣？我這相馬之術不錯的吧，連行家都夸贊哩！”

柯南笑道：“就別提了。忘記咱倆買了馬那天，誰也不會騎，一路摔了幾十次，才磨蹭回順義的事兒了嗎？”

笑鬧幾句，兩人已經勘察完畢，柯南撿了幾塊孫各莊本地的小石子，放到馬背上掛著的行囊里，跟沈超一起回了順義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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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廄栓好馬后，柯南帶著放了石子的行囊，又找馬大彪借了個釘錘，回屋子里，叮叮當當，從砸死耕牛阿黃的那塊大石頭上，敲下來一角，跟小孩拳頭差不多大，也一并放進了行囊。

出縣衙上了大街，來到老唐的木匠工坊。

老唐見是大主顧柯南來了，忙放下手里的活計招呼。

柯南來木匠店，是想給孫火旺打個木頭冰車，答應人家孩子的，不能做不到，說話不算數成什么人了。

那些孩子玩的簡陋冰車，手工粗糙，胡亂拼湊的，柯南看不上。

遞給老唐十文錢，按照對后世冰車模模糊糊的印象，約略說了幾句，大體就是和冰面接觸的板子上，安兩條熟鐵冰刀，每根半寸來寬即可，鑲嵌進去，要結實且耐磨。

最關鍵的，是冰車前后，都要微微翹起，有點像是小船的樣子，這樣遇到凹凸不平的冰面，也可以順勢滑上去。

怕老唐木匠不明白，柯南還特意拿了炭條，找了塊木板，畫了個示意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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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唐看了圖連連點頭道：“好辦，好辦的很！”

柯南倒有些納悶，冰車頭尾都需要翹起的狀態，要是用釘子不夠結實，卯榫結構的話，工序又太費事了。

結果老唐聽了柯南的話，哈哈大笑說，完全不需要那么麻煩。只要找塊木板，前后都浸透了水，再施加壓力，用火一邊烤，一邊掰，等定型的時候，就能掰彎了。

這就是制弓時常用的“楺木”技術。

柯南感嘆道：“這真是隔行如隔山了，說穿了毫不稀奇，你不說，我哪里知道！”

約好了來取冰車的時間后，柯南又向老唐打聽，附近有沒石匠鋪，老唐一挑門簾，指著斜對過不遠處道：“那家就是，老石家的石匠鋪！”

謝過唐木匠，柯南走到了老石家石匠鋪。

說是石匠鋪，倒不如說是墓碑鋪，鋪面不大，屋里屋外都放滿了一層層的石板墓碑，有的還是未經雕琢的白石板，有的已經刻上字填好了漆。看到擺在當先已經填上紅漆的墓碑，柯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