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吉爾冷冷地看了多琳一樣，又別過頭去，默默地把閻魔刀收回了刀鞘，轉身向屋里走去。可但丁顯然不打算就讓他這么走了，還熱情地拉著多琳跟他介紹。

“嘿維吉爾，別急著走，你看，我剛雇的助理，多可愛的小姑娘，她叫多琳。是不是比尼祿可愛多了？”

然后但丁又嬉皮笑臉地對多琳說：“這位是維吉爾，我的雙胞胎兄弟，你不要害怕他，他不會吃了你的。”

多琳僵硬地對維吉爾笑笑，猶豫再三還是出于禮貌說了句：“嗨……”

“愚蠢，但丁。”

雖然話是這么說，維吉爾還是沖多琳微微頷首，算是回應，然后便坐到沙發上，打開旁邊一盞不太亮的臺燈，翻開手里的那本書，心無旁騖地讀起來了。

“好的小甜心，晚飯時間已經過了，現在是時候作出決定了。”但丁雙手一拍，重新躺回椅子里，瞇起眼睛看著多琳。“事務所只有兩件臥房，我一間，維吉爾一間。好在你仍然有選擇的余地，你是想跟但丁一起呢？還是想跟維吉爾一起？”

但丁瞄了一點反應都沒有的維吉爾一眼，補充道：“別猶豫了，選但丁準沒錯。維吉爾他睡相不好，跟他一起睡覺可遭罪了。”

這話似乎讓維吉爾很不爽，他皺著眉頭放下書，看向但丁：“但丁，我很遺憾你對自己的睡相沒有一個清晰的認知。”

“所以，”多琳不想讓他們有關睡相的爭論進一步升級，于是開口打斷了他們。“你們為什么不能睡到一張床上去，順便比比誰的睡相更差，然后給我留出一間臥房呢？”

“我沒意見，維吉爾呢？”

但丁笑笑，對維吉爾遞了個眼色，維吉爾假裝沒看見，低頭把目光移回了書頁上。

“我拒絕。”

“看吧，這不是我的問題。”

“愚蠢，但丁，你為什么不在雇傭助理之前考慮好這些問題？”

“嘿老哥，我可是因為你整天抱怨屋子太臟才雇了她的。”

這倆半魔人沒說幾句就能吵起來，也算是兄弟間一種奇特的默契。而被忽視的多琳終于對此發表了意見：“我選擇睡沙發。”

“啊哈，讓淑女睡沙發可不是我的作風。”

按照但丁的原則肯定是不會讓她這么做的。而維吉爾沒有說一句話，合上書就朝樓上的臥房走去。

“簡單。那你睡沙發，我來睡床。不過最好把修理被你壓壞的沙發的成本考慮進去。”

多琳并不覺得這個問題有爭論的必要，過了這么些年的流浪生活，她對睡的地方并不挑剔，怎么說沙發也比橋洞和垃圾堆強得多。主要是她不想跟他再這么浪費時間下去。

真正在解決問題的也許只有維吉爾。他直接從臥房里搬出一卷被子扔了下來，剛好被多琳接住，然后就開始往沙發上鋪。本來但丁還想說些什么，但是目測沙發的長寬之后，得出確實只能容納她那小身板的結論，便放棄了。

“晚安，小甜心。”

“……晚安。”

熄了唯一的燈，屋外透亮的月光被窗簾攔住，留下一片淡淡的印記。多琳知道，雨已經停了。

多琳抱著她的劍，唯一能給她安全感的東西。自從與家人分開后，這是她度過的最安穩的一個夜，有食物，有溫暖，不用擔心會被黑暗中突然鉆出來的什么東西咬斷脖子。

這可能就是為什么她討厭黑暗，但也只有在黑暗中，她才能無比真實地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多琳一直保持著早起的習慣。她起床收拾好沙發后，剛好撞見穿戴整齊的維吉爾下樓。

簡單打個招呼，維吉爾徑直向廚房走去，從冰箱里拿出一袋面包和一罐不知道是什么的醬，坐到桌邊給自己切了兩片，然后把刀和面包都推到多琳的面前，開始給面包片涂上奇奇怪怪的醬汁，享用他的早餐。

她踩上凳子，照著他的樣子切下一片，手里的刀猶豫了片刻。維吉爾好心地提醒道：“不用管他，他要睡到中午才起床。”多琳這才把面包的袋子扎好，放回了冰箱，坐到位置上啃面包。

直接啃面包有點噎，她可不敢輕易嘗試那罐看起來就很奇怪的醬。但她還是耐不住好奇心，在幫維吉爾把罐子放回冰箱的時候，偷偷聞了聞，沒什么特別的味道，然后又用刀尖沾了一點嘗嘗，居然是……苦的。

維吉爾的口味還真是特別呢。

接下來雖然兩人都不互相搭話，但是氣氛十分和諧。他們各忙各的事，維吉爾坐在沙發上看書，多琳去收拾那堆臟衣服，但丁則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這堆臟衣服里面除了她昨天換下來的，全是但丁的，而且大部分都破得不成樣子了，多琳只好挑了一些拿出去扔掉，剩下的一股腦塞進洗衣機。真希望它不會洗到一半壞掉——幸好沒有。

她偷偷打量了一番體面精致的維吉爾，合理推測他一定有自己的方法來清潔衣物吧。

晾好衣服之后，多琳簡單打掃了一下事務所，其實本來也沒有非常亂，畢竟維吉爾看起來不像是那種能忍受住處亂糟糟的人，不過可能不是他來打掃，也許按照這對半魔兄弟的作風，打一架來決定誰收拾屋子更有可能？

維吉爾專心致志地看書，即使多琳忙里忙外也絲毫不影響他。不過她閑下來的時候，那若有若無的向他投來的目光很難讓人忽視，他抬頭迎上她的目光時，她就立刻低下頭擦拭手里的劍。如此反復幾次，維吉爾發現她并不是在看自己，而是在看他手邊的閻魔刀。

跟維吉爾對上了好幾次眼，多琳想著不能再這么下去，于是去廚房研究午飯吃什么了。

“真香啊。”

不知道什么時候起床了的但丁，一走進廚房，就看見踩著凳子站在爐邊煮湯的多琳，他樂呵呵地上去跟人打招呼，問：“親愛的，你沒有忘記烤披薩吧？”

多琳指指烤箱的方向，回答道：“大概十分鐘。”

“噢，我一秒鐘也等不下去了。”

直到多琳一勺子打到他躍躍欲試的手上，他才肯坐到桌子前安分地等。

維吉爾看著多琳也為他盛上了一份午餐，本想開口說些什么，卻被但丁搶先了：“小甜心，你可能還不知道，維吉爾寶寶已經不需要通過進食來獲得能量了，換句話說，只要有魔力，他就餓不死。”

“所以他的那份我很樂意代勞。畢竟你的手藝這么好，可不能浪費了。”

“原來是這樣……好厲害。”

多琳沉浸在“居然真的有人可以不吃飯”的感慨中，也沒在意維吉爾狠狠瞪了但丁一眼，慢條斯理地吃起了她準備的午餐。

結束了午餐時間，但丁把腿翹到桌子上，打完一個電話之后，沖刷盤子的多琳喊道：

“嘿小姑娘，你的第一單來了。打起精神來，讓我看看你有多少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