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建設局主任秘書，平時會接觸到很多關于南京城防設施構建圖紙，甚至哪里有通道，哪里能輕易進入南京等等。在建設局工作三年時間，可以說，南京城建筑構造你已經了然于胸，那你告訴我，有沒有偷偷把各類圖紙私自售賣給他人？”

“你只能回答是與不是！”

陶紅這會內心惶恐不安，總覺得眼前戴面具男子已經識破她的身份，如此有針對性問題，明擺著有所察覺。可不到最后一刻，任誰都不會放棄，她不相信衡宇知道她內心想法，只要小心應付問題不大。

深吸口氣冷冷道：“不要用你那骯臟齷齪的思想來衡量我對黨國的忠誠，城市構建圖紙如此重要，我怎么會賣給他人！何況，內部每天都會核查，要是私自盜取很快就會被發現，像這樣愚蠢的問題不要在問，免得浪費我時間！”

衡宇語氣變得不耐：“你廢話很多嘛，我讓你回答有沒有！”他這能力只有判斷肯定答案才準，籠統的話里包含答案是無法通過觀察奴仆宮得到確認。

“沒有！”

假的！

衡宇內心一喜，只要是假的就能沿著這條線找到接手圖紙的人，不用猜，指定是日特間諜。

裝作若無其事，輕輕頜首問：“假如你手里有關于紅黨人員的消息，你第一時間會匯報給誰？我指的是暴力單位，說出他的名字我們要做核實。”

這個問題天上地下的，讓人摸不著頭腦，不要說陶紅懵逼，就算聶霆鋒同樣沒搞明白衡宇要干嘛，不過他沒有去打斷，選擇相信。

陶紅眉頭緊鎖，楞楞盯著衡宇那雙賊眼，沉吟片刻：“姚鼎秋，調查處一科三組長，他可是我遠方表弟，當然會通知他去抓人。”

這般說威脅的意思很明顯，衡宇壓根不在乎，等確定身份都把你們抓了。

“你最近見姚鼎秋的時間，不要撒謊，很容易查。”

陶紅心中狐疑，難道特務處調查目標是姚鼎秋？

“半月前。”

衡宇點點頭：“那你覺得姚鼎秋是不是日本間諜？你只能回答是與不是。”

陶紅靠在椅背上，神情淡然道：“你是白癡嗎？他是不是日本間諜我怎么可能知道，要是沒有要問的，趕緊放我離開這鬼地方。”

狡猾的狐貍。

“那好，你跟你表弟妹認識多久了？不許考慮，馬上回答準確時間！”

陶紅明顯有點被他問的找不到北，這都什么問題，隨口吐出：“四……”咚咚咚，剛吐出一個數字心頭猛然驚醒，卑鄙，狡猾，無恥！

姚鼎秋今年才26歲，三年前結的婚，自己居然四年前就認識表妹，這不是很有問題嗎？當然，這事可以編一下，就說早年是同學、同鄉。但這種事很好查，檔案上都有，或者去調查姚鼎秋的妻子，口供對不上有欲蓋彌彰的嫌疑。

“不到四十個月，具體時間忘了。”

很聰明，不到四十個月，跟四年可差著十個月呢，時間上能掩蓋，對口供也大差不差。

衡宇心中狂笑，雖然暫時不能確定姚鼎秋身份，但他老婆卻有可疑。能跟日特四年前就認識，恰巧還嫁給他表弟，是不是有點巧合呢？

正在審問時，房門被敲響，聶霆鋒起身去開門，唐樅帶著幾個人站在門口，神色有些難看：“怎么樣，有結果嗎？”

聶霆鋒回頭望了一眼衡宇，他還沒給出確切答案，一時沒法回答。

“唐科長，可能還需要點時間。”

唐樅瞥了一眼室內，對于戴著面具的衡宇只是微微錯愕，“沒時間了，調查處過來要人，陶紅是調查處一個組長親戚，這會帶人把大門口給堵了，要是沒有確鑿證據先放人吧！”

“這……”

聶霆鋒很為難，扭頭看向衡宇，旁邊陶紅也聽到了，整個人放松下來，嘴角掛著得意微笑譏諷衡宇：“有本事你繼續問，不過，我不會在回答一個字。”

衡宇到不擔心，身份基本確認，無非想把她背后之人挖出來，否則早就告訴聶霆鋒了。

站起身，雙手撐在桌面上，冷冷盯視陶紅：“回答我最后一個問題，否則我就說你是日本間諜，我看看姚鼎秋敢不敢進來救你。”

“你！”

陶紅憤怒起身，這小子太無賴，不管你是不是日本間諜，扣上帽子總讓人畏首畏尾，一旦在黨內傳開可就很難洗干凈了。

“唐科長，我要投訴你們特務處，故意栽贓陷害。如果你不想給特務處招惹麻煩，我建議把這個目無王法的混蛋立刻帶走！并馬上釋放我離開。”

唐樅皺眉掃了一眼潑婦，心中暗怒的同時又感到無力，沒有證據扣押公職人員私自審訊，將會面臨上峰申飭，嚴重點可能會把特務處葬送，他不得不謹慎。

長舒口氣望向聶霆鋒：“放人吧。”

聶霆鋒嘴角抖動，他實在不甘心，只要給點時間，他相信衡宇會給出他想要的答案。可不甘心又如何？知道僅憑姚鼎秋的能量還不至于讓唐樅妥協。

不甘的就要開口放人，衡宇那賤嗖嗖的聲音卻傳進他耳中，“聶隊長，你不想升官發財，我還想呢。”

嘿，你個混蛋，都什么時候了，你還想著那三瓜兩棗。

嗯，不對啊？

衡宇的意思是他已經確認陶紅身份，否則沒必要揪著不放。聶霆鋒眼神望向衡宇，希望他給出肯定答案，衡宇也沒讓他失望，戴著猴子面具的腦袋輕輕點了點，一切都在不言中。

呼～

聶霆鋒深吸口氣，面向唐樅道：“唐科長，請允許再問最后一個問題，如果沒結果可以放其離開。”

唐樅對聶霆鋒非常了解，親自培養他兩年，可謂自己嫡系人員，做事沉穩、睿智，處理事情都是有板有眼，從來沒有給他招惹過麻煩。

既然自己屬下開口，這個機會必須要給，哪怕為此擔責任。

輕輕頜首看向陶紅：“陶主任，只要在回答一個問題，不管如何我都會放你離開，事后找機會登門拜訪。”

陶紅暗哼一聲，臉拉的跟長白山一樣，靠在椅子上語氣不善道：“要問什么快問，不要耽誤我時間。”

衡宇瞇起眼，問出最后一個問題：“你在銀行存錢用的戶頭名字是什么？”

這個問題非常關鍵，確定了名字，就能確定給她匯款的出處。根據后世經驗來看，日特潛伏某地，除了自身收入外，日方會提供大筆資金給他們使用。

干什么用？

當然是收買叛徒，為其服務。日本間諜即便再厲害放在南京幾萬公職人員堆里，根本翻不起任何浪花。

他們要做的除了自身收集情報，最重要用收買、腐蝕、威脅等手段來拉攏幫手，這些人稱之為——漢奸。

知道戶頭鎖定出處，查詢每個月匯款數額，從而來確定收買力度及范圍。

陶紅聽到這個問題一愣，“陶紅啊，你有毛病是吧？”

衡宇冷笑：“我問的是，你平時不方便處理的一些款項，而使用的化名。不要否認，黨國上下有幾個人只用真名字開戶頭的，你不會告訴我，你清如水、明如鏡吧？”

“哼！”

陶紅冷哼一聲，沉吟片刻：“姜珊。”

“我問的不是這個，是你收款的那個！”

“我說你煩不煩！東問西問的，我說了，我另一個存款戶頭化名叫姜珊，你還問什么！”陶紅拍桌子起身吼叫衡宇，真被他折騰煩了。

“我問的不是你另一個存款戶頭化名，而是另一個收款戶頭化名！”

“你是不是有病！我說了叫李曼叫李曼，你還……”陶紅止口，臉色頃刻間變得蒼白如紙，她感覺一股涼氣從腳底升起直沖天靈蓋，整個人如墜冰窖，內心咯噔一下：完了！

“嘿嘿嘿……”衡宇得意忘形的大笑起來，掐著腰差點笑岔氣，笑聲讓站在門口的眾人彼此對視，一臉懵逼。

唐樅小聲問：“霆鋒，這孩子有病吧？”

聶霆鋒被問的差點尷尬死，暗怒這混小子沒個正行。

實則目前特務處經驗壓根就沒有衡宇多，像這種查銀行戶頭的細微之處卻關系重大的地方，目前來說整個特務部門都沒有多少經驗，就算調查處也好不哪去。主要受困于眼界，只把目光盯在自己人身上，從不考慮日特分子在收買漢奸時，資金來源問題。

這都是寶貴經驗，倘若沒有衡宇，需要犧牲多少人或者浪費多少資源才會總結出來經驗呢？

陶紅強忍內心恐慌，盡量恢復平靜詢問：“可以放我離開了吧？”她雖然知道一不小心說出了軍部給匯款的獨立賬戶，卻并不能證明自己已經暴露。

也許，衡宇只是要調查內部腐敗問題，從而詢問銀行戶頭，只要回去一切都還來的急。

聶霆鋒抬眼詢問衡宇。

衡宇點點頭：“錯不了，就是她。我的建議即可展開審訊，另外，她家要馬上監控起來，任何人不得進出，安排人員進行地毯式搜索，也許電臺跟密碼本就藏在家里。”

“什么！你說什么？”

唐樅以為耳朵聽錯了，“你的意思，她是日本間諜，家里藏著電臺跟密碼本？”問出這個問題時呼吸仿佛停滯，要說什么東西能證明日特身份，那無疑是電臺跟密碼本；同樣，什么東西能立功授勛，更離不開電臺跟密碼本。

尤其是密碼本，有了密碼本完全有可能破譯出來。一方面為后續針對日特分子傳訊消息的截獲與破譯起到關鍵作用；另一方面，也為將來跟日寇正面戰場作戰，信息截獲與破譯起到關鍵的指引作用。

同時，也利于黨國電碼工程學的研究與開發，在指明方向的基礎上提前掌握敵人下一步動態。

可以說，繳獲密碼本，今后特務處可以挺起胸膛走路，正式走進黨國上下所有人心中，讓大家知道有這么一個部門，正在路上……

于公于私都意義重大，意義重大呀！

衡宇輕輕點了點頭，“電臺未必有，但密碼本指定有。”他想的沒那么多，能抓日本間諜就行。

“你們在胡說什么！什么日本間諜，你們想要冤枉我，馬上放我離開！”陶紅知道大事不妙，她沒時間了，必須要離開這里，否則一切都悔之晚矣。

提起包就往外闖，只要出了大門有調查處的人在，她還有機會。

衡宇沒阻攔，“能不能涅槃重生在此一舉，諸位可莫要做那愛花、惜花之人。”

聶霆鋒深吸口氣，咬咬牙，他知道這時候只能他站出來頂住壓力，有禍他背，有功大家領。

沒等陶紅走到門口，他跨前一步來到近前，抬手向陶紅脖頸打去，以他的實力不要說面對一個女人，就算豐田照樣被打得爬不起來。

砰！

意外的是，陶紅居然身手了得，一個撤身，抬腳抵擋之余的間隙，身側向著不遠處窗戶傾斜，等聶霆鋒胳膊與她的腿碰撞時借助推力直接一個跳躍，整個人化作一條鯰魚從開著的一扇窗戶里彈跳而出。

砰！

一聲悶響，陶紅重重摔在地上，來不及查看傷勢，爬起身就往外跑。二進院距離大門口只有五十米距離，全力奔跑下可能僅僅需要十秒鐘，在特務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沖出特務處。

事情太過突然，眾人一時呆愣，只有聶霆鋒胳膊受到重創后，第一時間做出反應。在其跳出窗外一剎那，聶霆鋒緊隨其后用身體撞開窗戶，只不過他身形高大，窗戶又小，算的用蠻力硬生生撞開的。

就算如此，短短阻力，等他跳出窗外站穩腳跟時陶紅已經跑出去十幾米，“抓住她！”邊喊邊邁開大腿瘋狂追擊。

陶紅也夠瘋狂，知道今天難逃一死，沒有在乎自身死活，甚至門口警衛已經聽到聶霆鋒喊聲，抱著槍正往院里堵截，她沒有絲毫顧忌張開嘴大喊：“特務處刑訊逼供，屈打成招，認定我是日本間諜，表弟你一定要替我報仇！”

“報仇！還有我在興業銀行的錢，都送給你了，千萬不要讓特務處去我家！！”

砰！！

聶霆鋒知道事情麻煩了，如果在讓她喊下去，可能會更麻煩，不考慮是否會給其余人報信的基礎上，影響同樣很壞。

沒有猶豫，掏出槍對準正在奔跑的陶紅大腿就是一槍。

砰！

槍法很準，陶紅重重撲倒在地，摔得七葷八素，還要努力掙扎想要起身，眼見門口特務沖到近前，張嘴就要喊，卻聽到聶霆鋒的聲音傳來：“堵住她的嘴！”

警衛特務奔跑過來，一個縱跳壓在陶紅身上，抬手去捂住她的嘴，阻止她繼續喊叫。

就算如此，站在門口的姚鼎秋也聽的清清楚楚，整個人呆愣沒反應過來什么情況。

而陶紅掙扎著從口袋里取出一片白色藥片，眼角余光看到奔襲而來聶霆鋒。她知道一旦自己落在特務手里，想死都難，用盡所有力氣甩掉嘴巴上的手掌，把藥品塞進嘴里咽下去，目光迷離間仰天大喊：“表弟，那個戴面具的務必要除掉！！！”

她有種感覺，衡宇將會是大日本占領支那全境的絆腳石，必須把消息傳出去。

“閉嘴！！”

聶霆鋒終于趕到，抬腳就想踹，可惜，陶紅嘴角黑血緩緩流淌而出，眼中滿是戲謔與仇恨死死盯著他，漸漸地眼神失去神采，呼吸逐漸停止。

聶霆鋒察覺不對，慌忙蹲下身查看，可惜為時已晚，已經斷氣了。

“混蛋！”聶霆鋒及其懊惱，她這一死事情麻煩了，不但沒有絲毫收獲，很可能招惹無數風雨。

“都他媽給老子閃開！”門口傳來暴怒，姚鼎秋帶人直接闖進特務處，這種行為形同蔑視。

粗魯般推開兩名警衛，看到躺在地上已經翻白眼的陶紅，驚叫：“表姐！！”

蹲下身把聶霆鋒推開，自己檢查一番，確定已死，眼睛頓時紅了：“狗日的特務處！老子跟你們沒完！”沖著聶霆鋒罵道：“說！是不是你抓了我表姐，把她給害死的！”

“哼！”

聶霆鋒冷哼起身，他才不害怕姚鼎秋呢，只是不想搭理他。唐樅幾人遠遠跑過來：“怎么樣？”

“服毒自殺了！”真臭，要是讓外人知道，特務處抓獲日特卻被她抓到機會自殺，定會成為天大笑話。當然，這也是經驗不足帶來的弊端。

“服毒自殺！你特么才服毒自殺呢，我表姐昨天好好的，被你們無緣無故抓來后就死了！還說什么服毒自殺，分明就是你們特務處故意栽贓陷害！這件事不給我個交代，調查處跟你們沒完！”

特務處雖然羸弱，卻也不是什么阿貓阿狗都可以來踩一腳的，姚鼎秋此番種種已經觸及特務處底線。

唐樅眼神冰冷：“擅闖特務處，意圖盜取黨國重要文件，假借營救表姐之機，實則為清除日本間諜。來人！把他們槍下了，先關進禁閉室，等調查處來領人！”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