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寶閣分閣，一樓，普通客戶區。

蘇沐靠在柜臺上，閉眼假寐。

“喂，醒醒！別睡了！”

突如其來的呵斥讓他睜開了眼睛。

只見一肥頭大耳的中年人站在柜臺前，身后還跟著一道嬌小的身影。

中年人表情不善，臉色都快陰沉到滴出水了；他身后的女生一直低著頭，看不清樣貌。

“二掌柜，您怎么來了？坐坐坐。”

蘇沐清醒過來，賠笑連連。

這位中年人，是百寶閣分閣的二掌柜，總管一樓事務，也是幾十個員工的頭兒，當時蘇沐入職時，就是他面試的。

“坐就不必了，上班認真點，別錯過了生意，明白嗎？”

“明白明白，昨晚熬夜研究《異石圖鑒》去了，今早有些困乏。”

“最好是這樣。”中年人冷哼一聲。

他見蘇沐認錯態度端正，也沒有繼續責備下去，話鋒一轉：

“小蘇啊，實話告訴你吧，當初招聘只是走個過場，人員早就內定了。”

蘇沐眨了眨眼睛，不明所以。

這都一年多前的事情了，怎么突然提起來？

“不過在面試你的時候，我感覺你還挺有本事的，所以力排眾議，破格錄用了你，奈何熱門柜臺都被內定了，只能讓你來雜貨區。”

聞言，蘇沐忽然警覺起來。

先不提二掌柜到底有沒有“力排眾議”，他忽然這么說，肯定有所圖謀。

蘇沐提起防范之心，表面卻無比感激的說道：

“實在太感謝二掌柜了，您的大恩大德，我、我簡直無以回報！”

無以回報，那就不報。

中年人語重心長道：“之所以告訴你這些，是因為我發現你最近的態度不太端正，希望你不要安于現狀，要繼續努力、向上拼搏，懂嗎？”

蘇沐乖巧點頭：“是是是，二掌柜教育的對，我一定端正態度，努力拼搏！”

積極認錯，死不悔改。

見狀，二掌柜滿意的點了點頭。

“你放心，只要你肯努力，干出優秀的業績，我一定提拔你，別說一樓的熱門分區，去二樓也不是不可能。”

聽到此話，蘇沐不僅沒有絲毫喜悅，反而心頭一沉。

這一套，他可太熟悉了。

先給一棒，再談恩情，又畫個大餅，接下來啊，肯定有麻煩事兒找他。

果然不出他所料，二掌柜說著說著，側過身子，將身后女生輕輕推向前。

“對了，這是剛招的員工，她業務能力還不是很熟練，讓她跟著你學習一段時間，咳咳，沒問題吧？”

有，有大問題！蘇沐一萬個不愿意。

他露出燦爛的笑容，拍著胸膛：“當然沒問題！”

“嗯，很好，那她就交給你了。”二掌柜看向女生，“夢魚，你跟著他好好學，別辜負我的苦心。”

“嗯。”女生低低應了一聲。

“那我就先去忙了，小蘇，記得哈，端正態度，好好努力，提拔指日可待。”

“好嘞好嘞，二掌柜慢走~”

送走二掌柜，蘇沐看向女生。

女生身穿素白衣裳，長發整齊扎于腦后，身上干干凈凈的，什么配飾都沒有。

“你和二掌柜認識？”

女生垂著腦袋，輕輕搖頭。

看來不是關系戶。

“二掌柜怎么和你說的？”

“他……他說讓我跟著你好好學，然、然后，你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要告訴他……”

蘇沐揉了揉眉心，有些苦惱，摸魚摸得好好的，莫名其妙多了個小監控。

“行吧，我叫蘇沐，你叫什么？”

“江、江夢魚……”

蘇沐心如明鏡，提拔是假，讓他努力工作、指導江夢魚才是真。

他估計啊，等江夢魚學得差不多了，就會被安排到二樓貴賓區當高級員工，專門負責對接貴客。

如果只是一樓的普通員工，二掌柜沒必要這么折騰。

而且，一樓的員工無一例外，都是群大老爺們，一個女生都沒有，更別提妙齡少女了。

至于為什么會找上自己，蘇沐倒是有自己的推斷。

一來，雜貨區比較清閑，適合新人學習。

二來，他去年的業績，是雜貨區規定業績的三倍，在總結大會上，還被表揚了一番。

可以說，雜貨區是最適合新人學習的地方了。

也就是說，二掌柜打算借他的能力，免費為自己培養員工。

“這個老扒皮，真會算計，早知道就少賣點了。”蘇沐暗罵。

一分錢不用花，既能讓新員工監督老員工，又能讓老員工指導新員工，這波操作，堪稱絕妙。

蘇沐嘴上罵歸罵，可面對那些送上門的油水，真不撈的話，實在對不起自己。

他看向江夢魚，見她始終低著頭，輕嘆口氣，說道：

“你先把頭抬起來，作為售貨員，在和顧客交談的時候，一定要學會看著對方的眼睛，知道嗎？”

“哦，知、知道……”

江夢魚雙手絞著衣袖，別看她答應得挺好，小腦袋卻始終沒有抬起來。

恍惚間，蘇沐有種錯覺，仿佛站在身前的，是個剛步入社會的社恐女孩。

“要是實在做不到就先算了，對了，員工必讀書籍你看了多少？”

“必讀書籍……那是什么？”女孩語氣疑惑。

“得，純小白啊。”蘇沐拍了拍腦袋，從抽屜里拿出書籍，“你先把這本書看了吧。”

“嗯。”

蔥白纖細的手指，晶瑩的手腕，肌膚細膩。

江夢魚接過書，挪到一旁，低頭翻閱，動作輕柔。

蘇沐見狀，沒有再說什么，轉動身軀，背對女生，悄悄歇息。

說句實話，他并不打算在江夢魚身上花太多功夫。

俗話說得好“教會徒弟，餓死師傅”，更何況這個徒弟連學費都沒給，純純白嫖。

至于二掌柜說的話，還是算了吧，無論他說得再好聽，蘇沐一個標點符號都不會相信。

提拔？屁捏，與其相信這種大餅，還不如相信【我，秦始皇，打錢】呢。

該摸魚摸魚，該撈油水撈油水，實在不行了就忽悠兩句。

精神過度消耗，再加上沒有客人光顧，疲憊且無聊，困意如潮水般向蘇沐襲來，他的呼吸逐漸悠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