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團磷火迫不及待地往村外飄去。
還沒出村,陸夜便感受到了化形境后期的不同之處。
在徐令幾人布置完陣法后,這附近一下子便安靜下來。
前段時間他和琥珀在山里閑逛的時候,一整夜都很難看到一個有修為的精怪。
陸夜本以為是他們挪了地方,沒想到只是藏了起來。
之前他的修為還不夠,所以沒有看破精怪們的偽裝。
但踏入化形境后期后,他發現自己能清楚地感受到那些精怪的能量。
甚至還能隱約聽見他們的竊竊私語。
比如現在,離他們一里左右的位置就有兩個精怪在說著什么。
不過他只能隱約聽見一些動靜,像是某種提醒。
他能知曉哪里有生物活動的痕跡,但是卻沒辦法具體感知到生物們在干什么。
想到這里,他對著一旁的琥珀“噓”了一聲。
“跟我來。”
兩團磷火隱蔽地在林中穿行。
半盞茶的功夫,他們便來到了一處亂石堆附近。
而石堆之下,一只化了形的老鼠和一只剛有道行的蜈蚣正在交流著什么。
陸夜豎起耳朵一聽,發現他們聊天的主角居然是自己。
只聽那老鼠率先挑起了話頭,語氣中還有些顫抖。
“你剛剛感受到了嗎?
是化形境后期的力量。
那個磷火大君修為增長了。”
“嗯。”
蜈蚣的語氣也不大好:
“聽說就是它殺了寰羽。”
“好兇殘的存在!”
老鼠像是想到了什么“吱吱”地叫了兩聲:
“只希望他別看上我這道行,把我吃了。”
“誒誒......聽說他還吃小孩呢!”
就在兩個精怪交流的時候,另一個有些尖細的聲音正由遠及近地傳來:
“喜報!喜報!磷火大君和他的走狗好像往西邊走了。”
聽到這句話,兩團磷火皆是一愣。
下一刻,琥珀結結巴巴又不敢置信的聲音響起:
“走、走狗?!
我?我是走狗?”
在它發出聲音的瞬間,陸夜下意識地伸出火蛇想去捂它的嘴巴。
但是他的火蛇茫然地在琥珀身前晃了晃,發現居然沒有可以下手的地方。
最終只能橫著擋在了琥珀磷火中間的位置。
陸夜看著眼前再度安靜下來的綠色磷火,有些遲疑地問道:
“這......是你嘴巴嗎?”
“它可以是。”
琥珀小聲嘟囔了一句,然后便再次噤聲,甚至還刻意將磷火的亮度都收斂了起來。
好在它一直有壓低聲音的意識,加上那幾個精怪聊的投入,因此他們沒有發現頭頂的異常,繼續熱切地討論著有關陸夜的事情。
而那只新來的精怪似乎知道的事情格外多。
它一來,眾妖便徹底打開了話匣子。
他們聊的大都是陸夜曾經在山間活動時做的事情。
偶爾還進行了些藝術加工。
比如將他說成是不服赤山君控制,所以拼死從西邊逃出來的大妖。
來到此處只為積蓄力量,到時候再戰赤山君。
陸夜聽他們的聊天內容,發現這個說法非常普及,幾乎方圓百里的精怪都以為他是從赤山君手底下逃出來的。
也不怪這些精怪們瞎編,畢竟陸夜的成長速度已經遠超這山中的所有生靈。
比起他是從零開始修煉的說法,修為折損后重新修煉的故事更顯真實。
這會兒那只新來的小精怪越說越興奮,竟學起人類中說書人的語氣道:
“聽說那日,磷火大君大敗了沼明大人。
他看著沼明大人冷冷地開口‘滾吧!告訴赤山君,我會殺回去的!’”
“哇——”
那只蜈蚣驚嘆一聲,像是已經被它口中的陸夜所折服。
不知何時,精怪們的交流竟變成了一場純粹的故事會。
就連琥珀也聽的津津有味,還時不時揶揄一句:
“磷火大君好威風啊。”
陸夜則是尷尬的縮了縮身上的火焰。
不過琥珀很快就笑不出來了。
只聽那小精怪繼續道:
“磷火大君的走狗氣焰囂張地看著沼明遁逃的身影,眼中閃過大仇得報的痛快......”
“為什么我還是走狗啊!
而且聽上去很小氣的樣子。”
琥珀小聲地表達著自己的不滿:
“再怎么說,我也應該是你的伙伴才對嘛!”
就在它自言自語的時候,陸夜竟然直接“嗯”了一聲。
在琥珀有些吃驚的目光中,他堅定道:
“琥珀是我最好的伙伴!”
琥珀沒想到他會回復自己,身上的火苗“刷”地亮了起來,緊接著有些不好意思道:
“其實我也沒那么好啦......”
陸夜看著它一副喜滋滋又不好意思說的模樣,假裝為難道:
“那、那你還是當磷火大君的走狗吧?”
“不要——”
相比于他們此刻輕松的氛圍,不久前剛從陸夜手中逃走的沼明則沒什么好心情。
此刻的沼明已變成了一滴水的模樣,靜靜地躺在霽蕓的右手手心。
頂著霽蕓那冷漠又暗含殺意的目光,他硬著頭皮要求道:
“霽蕓大人,請您再給我一次機會,這次我有一個很周密的計劃......”
“巧了。
我也有。”
霽蕓打斷了他的話,雙眸忽然溫柔地垂下,似笑非笑地看著掌心的水滴。
沼明見狀暗道不妙,每次這個狐貍笑了,就有人要倒霉。
接著便聽霽蕓繼續道:
“我本想親自出手的,但是金鱗堂那個和尚實在煩人。”
“我可以為您引開那人!”
沼明聽到這里,趕緊開口,生怕慢些就錯失良機。
他話音剛落,霽蕓的眸光動了動,溫聲道:
“那就麻煩沼明大人了。”
一股劇烈的不安籠上了沼明心間,他還沒來得及說什么,便感覺到自己的身體猛地被拉扯了出去。
他所在的山洞正劇烈地震動著。
一聲沖破天際的燕啼從地下傳來。
下一瞬,一對形狀像燕子翅膀似的雙刀破土而出。
這柄雙刀大體成銀白色,而刀刃部分則是漂亮的油紫色。
沼明感受到雙刀身上傳來的強大能量,有些恐慌地質問道:
“你要干什么!”
霽蕓面上則笑吟吟的,右手做拈花狀,對著沼明的軀體柔柔一點。
“啊——”
懸在半空的水滴剎那間被彈到了雙刀上。
而那雙刀像是吃到了美味的食物那般,瘋狂地攫取著沼明身上的生命力。
“我,我是滄淵的一部分,你不能這樣對我!”
沼明發出痛苦的哀嚎。
“沼明,你既然參與了我們的因果,就沒有不付出代價的道理。”
霽蕓不以為意地沖他眨了眨眼,神色溫柔地看著雙刀啃食他的靈力,像是在欣賞一件藝術品。
整整一炷香的時間過去,沼明的能量才被分食完畢。
那把漂亮的雙刀如今已靈力充沛,渾身上下透露著一種想要大殺四方的渴望。
霽蕓的神情重新恢復到之前的冷硬。
她的指尖沿著其中一把刀的刀刃劃過,自顧自地說著自己的計劃:
“到時候把那和尚引到那團磷火附近。
你負責把他牽引住,我去對付那團磷火。”
雙刀微微顫抖著,像是在回應她的話。
她本想讓雙刀去對付陸夜,而她自己繼續牽引住秦通盛。
這原是最妥當的做法。
但一想到陸夜十天不到的時間就能從化形境中期殺到后期,她始終無法放心地將陸夜留給法器對付。
最終還是決定親自去追殺陸夜,將這把“玄乙刀”留給秦通盛。
霽蕓的目光從它身上移開,落入漆黑的天際中,喃喃道:
“真是奇妙的體驗呢。
誰能想到對付一團磷火居然需要如此大費周章。
千古頭一遭呀。”
小小地感慨了一番后,她便潛心思考起如何執行自己的計劃。
之前還在偷聽精怪們聊天的陸夜如今已在神秘村子中練習著長嶺劍訣。
修為提升后,他不僅可以感知到這山間的生靈,就連各種功法的威力也變強了不少。
當意識到這點后,他便迫不及待地趕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