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公公？”

“我何罪之有？”

蔡興朝看著身前的司禮監大太監，問出了一個很奇怪的問題。

我，何罪之有！

“蔡大人。”韋公公依舊是那副笑瞇瞇的樣子：“一件事，以什么樣的心思，善意或者惡意開始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它產生了什么結果。”

“豫州煉獄，蔡大人難辭其咎。”

蔡興朝充耳不聞，看著韋公公再次問出了那個問題：“請問公公，我何罪之有？”

韋公公沉默了。

最終他緩緩開口：“在我個人看來，蔡大人，無罪。”

蔡興朝臉上露出了輕松的表情，他像是得到了寬慰。

“一別許多年，公公老了很多。”

他突然開口道。

“記得那年，公公還是一頭黑發。”

“人都會老的嘛。”韋公公笑了笑。

那年，有個來自北方的讀書人，因為惡了主考官，被那位考官尋了個由頭，剝奪了讀書人的生份。

后來，某個太監說了幾句話，那位讀書人才得以恢復了讀書人的身份。

哪個讀書人后來成了一方士族的代表人物。

他心心念念的，是讓百姓吃飽飯。

因為那個太監，某次聊天的時候，笑著跟他說了他小時候忍饑挨餓最終遇見先帝的故事。

哪個讀書人聽得很是心酸。

太監心中滿對先帝的感激。

可讀書人心中想的卻是，他因為這個，成了一個殘缺的人啊。

那是莫大的恥辱。

所以啊，在那些人要押解他進京的時候，他非常害怕。

他怕再次見到那個人。

但是現在他見到了。

他笑了。

笑著笑著，卻又淚流滿面。

“咱家今天來，是想跟蔡大人借一樣東西！”韋公公再次開口。

“公公要什么，盡管拿去便是。”

蔡興朝臉上帶著笑意。

“你的腦袋。”

蔡興朝楞了一下，他皺著眉頭。

許久之后，他再次抬起頭，他的眼睛變得閃閃發亮。

他看著韋公公：“公公請稍等。”

他說著，站起身開始整理自己身上的衣服，隨后又正了正他的發冠，最后他抬頭問太監身后的年輕人;“可曾歪？“

“未曾。”

年輕人神色淡然的答道。

“好！”

“公公，拜托了！”

他說著，雙腿盤坐，將雙手置于膝蓋。

韋公公輕手拔出宋修腰間的長刀，斬下了他的頭顱。

至始至終，他的眼睛都睜得大大的。

“無心。”

“公公！”

洛無心跑了進來，躬著身，臉上帶著討好的笑容。

“蠟封，傳視豫州所有官員。”

“好的公公！”

洛無心雙手接過，他根本不問一個封疆大員就這樣死了是否合適。

……

豫州。

滄山郡。

桐寧城。

浩浩蕩蕩的運糧車隊使了進來，隨行的有司禮監的太監，裁決司鎮魔使，還有禁軍。

“公公，還是像上個郡一樣嗎？”

馬車前，洛無心躬身問道。

上個郡，韋公公什么也沒做，把屬于那個郡的那批糧食放下，就走了。

“先接管城中軍隊。”

韋公公笑瞇瞇的道。

本地郡守早已經等著，一見了韋公公便歌功頌德，同時臭罵蔡興朝，說他誤國誤民。

韋公公笑全程笑瞇瞇的，沒有說話。

一直到那位郡守提議開始放糧，他才開口說不急。

晚上。

洛無心來到了韋公公的房中。

“公公，城中軍隊都掌控了。”

“沒問題嗎？”韋公公放下手中案牘，看著洛無心問道，

“公共放心，裁決司對這種事清澈路數，再加上那些家伙現在心虛著呢，根本沒有收到任何阻力。”

“都殺了吧。”

“所有七品以上官員，家屬，全都殺了。”

韋公公輕輕開口。

“是，公公。”

洛無心領命轉身。

他對韋公公的命令，從來都是執行！

這個夜晚，到處都是慘叫聲。

裁決司的劊子手都是修行者，對付這些普通官員及他們的家屬，自然沒有什么問題。

城中還起了大火。

天明。

整座城陷入了詭異的寂靜之中。

一股恐怖的氣氛開始彌漫。

裁決司的人很快就頂替了那些被殺掉的官員，然后開始接替他們的工作。

同時。

司禮監掌印太監韋明宗代天子昭告天下！

滄山郡郡守荀康時及一干人等阻撓賑災，誅三族！

至此。

一州驚惶！

臨昌郡。

宋修跟著洛無心壓著一車隊糧食進入了臨昌城。

“洛大人！”

臨昌郡郡守曲承運跪在地上，滿頭大汗！

那個韋明宗太狠了，他們可是聽說了，審都沒審問都沒問，戴帽子的全都殺了！

他現在只想著把這群瘟神應付好，他們要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老實說，若非沒有后面那幾個郡的安然無恙，他現在都像反了他娘的。

“是曲大人啊，快請起快請起！”

洛無心臉上笑瞇瞇的：“曲大人這身體不行啊，大春天的也能滿頭大汗。”

“是，是，是！”曲大人臉上帶著笑：“都是平時疏于鍛煉。”

“邊走邊說。”

“公公這次派我來，就是為了賑災的事情。”洛無心說到這里，壓低了聲音:“這次啊，陛下生了老大的氣了。“

“要公公一定了肅清豫州。”

曲承運身子哆嗦了一下。、

“不過你放心啦，公公是公公，我是我啦。”

“這次你們糧倉還有多少糧食？”

曲承運腳一軟，幾乎要跪在地上，好在洛無心很貼心的扶著他：“沒……沒了，都賑災用光了。”

洛無心點點頭：“是啊，賑災要花很多糧食的，唉，你們自己處理就好，我懶得問。”

“對了，你們這有什么土特產嗎？”

“公公今年還沒過壽呢，我到時候給他弄些特產。”

“有的，有的！”

曲承運瞬間來了力氣，他的那張臉瞬間充滿了活力。

“有的，有的！”

“大人放心，特產保準讓你滿意！”

他特意在特長兩字上加重了聲音。

“主要是賑濟災民，我的事情終究是小事嘛！”

“是的是的，大人說得是。”

一時間兩人有說有笑，像是多年未見的好友。

宋修只是靜靜的跟著。

本來這只是裁決司的事情。

但是不知道怎么的，洛無心把他帶上了。

后面的幾輛馬車上，運的都是金銀珠寶。

洛無心一路上，敲詐勒索，積斂了巨額財富。

連帶著宋修都拿到了一份！

洛無心再第一次給他他那份的時候，說了一句。

不要異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