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襲珍珠這么說，師娘倒是也沒再多說什么，只是看著襲珍珠看了一會兒，輕聲的嘆口氣道，“這樣也好。你別怪師娘多嘴，師娘聽說，你家的那群親戚，可一個個都兇悍著呢。我聽他們說，那些親戚沒事兒總是欺負你和奕衡？”

這話八成是聽常玉說的，襲珍珠也就只是笑吟吟的，一想起昨天三嬸的狀態，就覺得心情愉快。他家親戚是兇悍，也的確是欺負過姚奕衡，不過，她也不差。這點兒欺負，她都得一點點的找回來。

襲珍珠也沒抹黑大伯娘的形象，笑吟吟地和師娘道，“那倒是沒有，只是有一戶親戚不怎么樣，不過這次回去，倒是也解決的差不多了。其實奕衡家里還是好人比較多，就是偶爾出了那么幾個不太正經的。”

雖然不正經的也有點兒不正經的過了。

按照師娘聽來的說法里，也就只有那么一個親戚過分，所以她也沒覺得奇怪，就只是憐惜地看著襲珍珠，“真是難為你這孩子了。我可聽說，奕衡的這個親戚做了挺多很過分的事情？”

本來孩子的后娘就不好做，加上糟糕的親戚，這日子也不知道是怎么過來的。

常玉來說的時候，就沒說三嬸一句好話，師娘聽著都皺眉。

一聽師娘這個說法，襲珍珠就知道是誰了，也八成知道和師娘說這話的人都是怎么說的了，她無奈道，“師娘我可能知道你說的是哪個了……過分是挺過分的，之前直接就把祖屋給燒了，還說啥都不愿意賠。就是因為沒地方住了，所以我和奕衡才搬過來的。”

不知道如果三嬸知道了她的威名已經傳出來了會有什么樣的感想。

這事兒師娘還真就不知道，當然，常玉也不知道。因為有村長的叮囑，這件事情就沒出村子。畢竟要是讓外人知道了，有心的和官府一說，指不定是多大的事情。

師娘皺著眉頭，那張常年溫和的臉上少見的出現了不滿，“祖屋也敢燒？這膽子未免也太大了，你和奕衡就沒報官？”

襲珍珠也沒瞞著，直接就把前因后果給說出來了，“村長不讓，怕村子的名聲不好，不過也沒事兒，也沒燒的太厲害。而且也賠錢了，正修房子呢。”

師娘不是那種會亂說話的人，所以襲珍珠才敢直接和師娘說。要不然的話，指不定有多大的事情。

果然，師娘聽了這話也沒有發表什么太多的言論，就是皺著眉頭嘆氣，顯然是不怎么贊成姚奕衡和襲珍珠的處理方式，“你們就是太好說話了。”

就是因為脾氣好好說話，所以才會惹來這么多的麻煩。

師娘本來是想這么說的，不過看著襲珍珠的樣子，也就只能輕聲地嘆口氣，轉移了話題，“算了算了，你們解決了沒事了就好了。豆豆跑哪兒去了？我都好一會兒沒看見他了。”

畢竟人家還是親戚，要是說的過分了做的過分了，說不定會是姚奕衡和襲珍珠難辦。

師娘這么一提，襲珍珠也覺得好像哪兒不太對勁，四處看了一眼，果然是沒看見豆豆的身影，頓時心里就覺得有些奇怪，“是啊……豆豆呢？不是都和他說了不能亂跑么。”

雖然話是這么說著，不過襲珍珠知道豆豆一向聽話懂事，不應該會亂跑才對。既然這樣的話，那這孩子去什么地方了？

師娘也覺得豆豆不應該亂跑，不過倒是把襲珍珠的話當了真，主動幫豆豆說情，“那孩子估計是出恭去了，不應該亂跑。等回來了你別生氣，別說他。小梅啊，你看見豆豆了嗎？”

小梅是這邊的侍女，平時照顧師娘飲食起居的。這會兒襲珍珠和師娘在屋里說話，小梅在外面縫著什么東西，一聽這么問就抬起頭來，“孩子在門口坐著呢。剛剛問我能不能拿本書，現在正在門口看呢。”

這孩子倒是也厲害，不愧是先生得意門生的兒子，居然能這么小就認字了，估計以后肯定能出息。

聽見小梅這么說，師娘也是一喜，拉著襲珍珠就往外走，“豆豆認字了？！走，過去看看。”

畢竟，普通人家十幾歲才開始讀書寫字也是正常的。豆豆這才四五歲的年紀，如果這個時候就認字了的話，那以后的前途可以說是不可估量。

豆豆果然就在門口的臺階上坐著，捧著一本書，看得要多認真就有多認真。

師娘放緩了腳步走過去，想看看豆豆是不是真的都認識。就看著豆豆的小手指指著上面的幾個字，一個一個的念出來。雖然都是簡單的字，不過也已經很厲害了。師娘覺得很欣慰，發出了些聲音讓豆豆注意到自己，才開口問，“豆豆，這上面的字你都認識嗎？”

豆豆指著上面的幾個字，看著有些驕傲的樣子，“有的爹爹教過，就認識。別的爹爹沒教過，以后等爹爹教了，就也認識了！”

說話的時候，不像是在炫耀自己認識字，而是像是在炫耀姚奕衡教的好一樣。他就是想炫耀，他有全世界最好的爹爹，什么都能教他！

師娘卻沒聽出來豆豆的弦外之音，只是覺得這么大的孩子居然就認字真的是已經很厲害了，她慈愛地揉了揉豆豆的頭發，夸獎道，“那豆豆也已經很厲害了，以后慢慢學，肯定會和你爹一樣的。”

這夸獎是真心實意的，現在這么大的孩子誰家不是捧在手心里疼的？豆豆能在這個時候開始認字，就已經比其他人要早一些開始了。

一聽以后會和自己爹爹一樣，豆豆要多高興就有多高興，重重地點點頭，“嗯！”

他撒嬌似得看向了襲珍珠，口氣里是掩飾不住的開心，“娘，師奶奶說我以后會和爹一樣厲害呢！”

襲珍珠看著他也是唇角含笑，心中軟軟的有些發暖，覺得這孩子真的是又聰明又討喜，并不吝嗇自己的夸獎，“豆豆一定會的，說不定我們豆豆到時候會比爹爹還要厲害呢。”

豆豆是歡歡喜喜的接著看書了，襲珍珠和師娘也重新回到了房間里，師娘提起姚奕衡來，反而是有些發愁了，忍不住問襲珍珠，“說起奕衡，珍珠啊，過一陣子就是秋闈了。雖然我看著他不像是什么著急的樣子，不過師娘看著著急啊，你跟師娘透個底，奕衡這次到底有沒有把握？”

對于寒門學子來說，科舉是唯一能夠向上爬的途徑了。姚奕衡處處都好，先生和師娘都極其看好，只不過這眼看著就是秋闈了，也不見姚奕衡有什么格外用功的樣子，自然是覺得擔心的。

只不過，聽見這個問題的襲珍珠卻覺得有些尷尬，她輕咳了一聲，為難地道，“這……師娘，我也不太清楚……奕衡不太和我說這些事情，不過，看他一點兒都不著急，應該是有把握的。師娘你就放心吧，他做什么事情可有分寸了。”

姚奕衡的事情她很少會過問，而這種課業上的事情姚奕衡也很少和她說，她本來就不是這個世界上的人，所以對秋闈也沒有那么在意。現在師娘提起來她才想起來，還有這么個事兒呢。

姚奕衡用功是用功，這件事情其實師娘也是知道的，不過到底看著還是覺得有些不放心，“這雖然我也知道，不過還是不太放心。這眼看著就是秋闈了，我總怕出什么岔子。你們小夫妻兩個心里有譜就行，我看著奕衡那孩子沒問題。”

平時就比其他人努力些，現在不格外的付出什么，應該也是沒問題的。這畢竟是自己夫君的得意門生，師娘也要多看兩眼，現在也是有些關心則亂了。

想著姚奕衡應當是能考得過秋闈，師娘再接著往后想的時候，卻是看著襲珍珠，輕嘆了一口氣，開口說話時帶著幾分憐惜，“不過，要是真的考上了舉人，可就苦了你了。”

到時候孤兒寡母的，連年都不能熱熱鬧鬧的過。

師娘想著，到時候要不然就把襲珍珠和豆豆都一起接過來吧？反正過年的時候他們這也沒多熱鬧，到時候多個孩子還能好一些。

襲珍珠壓根就不知道考上舉人之后還要干什么，所以覺得師娘說的話有些莫名其妙的，笑著回應，“奕衡能考上舉人是好事兒，我有什么苦的。”

就算是去考試，考試的也是姚奕衡，她什么都不用做。到時候考上了官員，她就可以跟著吃香的喝辣的了，有什么苦可吃?

到底是農家的孩子，不知道這些事情。

師娘在心里嘆了一口氣，給襲珍珠解釋，“秋闈考上舉人之后，春闈是要去進京趕考的。到時候不僅僅是需要的東西多，而且這離京城也不近，怎么也得提前三兩個月動身。到時候都不一定能在家過年，只留下你們孤兒寡母的，日子過的也難。”

師娘其實說的沒錯，在這種事情上，襲珍珠的確和村婦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