炫耀是炫耀完了，接下來需要做的就是為自己炫耀的事情負責了。等晚上姚奕衡和豆豆都吃過飯了，該做什么做什么了之后，襲珍珠第一次沒有去照顧那些花，而是坐在了繡凳上，離姚奕衡不太遠，就著姚奕衡看書的亮光，開始了第一次嘗試。

在過了一段時間之后，外面的天已經徹底的黑了下來，豆豆覺得有些困，襲珍珠便去哄豆豆睡覺。等豆豆睡著了之后，襲珍珠就又回到了繡凳旁邊，接著嘗試。姚奕衡第一次這么靜不下心，總是偷偷地去瞄襲珍珠，襲珍珠看起來格外認真，一聲不吭。

當然，也就只是看起來而已。

襲珍珠雖然沒和姚奕衡說話，不過在腦子里已經快要和小六炸鍋了，本來以為裁剪就已經是個非常非常費力氣的事情了，接下來的縫制肯定是輕而易舉。不過卻沒有想到，縫制和裁剪的難度根本就是不分上下。

而且，裁剪的時候多少還有師娘在幫忙，這縫制可是完全要自己來的，她已經第無數次開始有要放棄的念頭了，就是因為有姚奕衡在，所以才不能放棄。豆豆之前在布料店前面那種亮晶晶的小眼神，襲珍珠想起來就覺得自己不能放棄。

小六感覺到了她的戰斗欲望飆升，也不敢怎么提醒，只能是擦這邊，“老大，我覺得你能在用針的時候不扎手就已經很不容易了，真的。”

畢竟姚奕衡和豆豆都算是省心，平時衣服都沒有破過，襲珍珠連最基礎的修補都沒有做到過，更何況是直接縫制一件衣裳了。

不過，往常肯定會和小六抱怨什么的襲珍珠這一次什么都沒有說，只是嘆口氣，也覺得自己很不容易。而且，誰說她沒扎到手了？就是用的力氣比較小，所以沒有扎破而已。

雖然沒受傷，可是襲珍珠犯愁地看著手里面的這一堆布料，覺得這玩意半點兒進展都沒有。要是這么下去的話，估摸著到了冬天豆豆也穿不上這件新衣裳。襲珍珠頓時就有些沮喪，有一下沒一下的扎著手里面的布料，開始沒什么干勁了。

小六這個時候也說不出來鼓勵的話，它是一直看著襲珍珠做這件事情的，問題是，襲珍珠好像真的不擅長這件事情。裁剪的時候就是，如果不是師娘一直攔著的話，指不定要出多少事情?，F在師娘也不在身邊，就襲珍珠自己鼓弄，它都覺得能把這些布料直接變成廢物。

襲珍珠不能對著姚奕衡發泄，只能在腦海里面和小六咆哮，“我連襪子都沒縫過！這玩意居然是這么難的嗎！”

作為一個系統，小六并不能理解這種需要動手做的活難或者不難，它就只能試圖安慰一下襲珍珠，“老大你冷靜，你消消氣，你放過你手底下的布。這可是你辛辛苦苦裁剪出來的，不能讓他們就這么毀于一旦啊?！?

照著這個樣子下去，遲早會變成一堆廢料。

這一點就算是小六不提醒，襲珍珠也是知道的。她惆悵地嘆了一口氣，將手里的布料給放下去了。

反正她現在就算是做也做不好，還不如就暫時先放下，好好想想要怎么開始才是正道理，要不再怎么樣都是白費。

先前和小六說的話姚奕衡都沒聽見，但是襲珍珠的這聲嘆息他可是聽見了，而且聽得清清楚楚。

似乎是一早就在關注她的動向一樣，姚奕衡立刻把書放了下去，轉頭看著她，緊張地問，“怎么了？”

襲珍珠沒想到自己就輕聲嘆了一口氣，就能吸引來姚奕衡的目光和關注，所以不由得就愣了一下。卻不想，她這么一個怔愣，反而讓姚奕衡更加擔心了，姚奕衡的眉頭都皺起來了，“是不是有什么難處？針線有什么問題嗎，還是布料出什么差錯了？你別太在意，事情總是會解決的，慢慢來，不要著急。”

聽見這話就有些發愣，也不知道是針線和布料哪里出了問題，她下意識地低頭去看布料，卻被姚奕衡給誤解了。姚奕衡頓時就坐不住了，站起身去直接走了過去，握住襲珍珠的手，一般仔細打量一邊問，“是不是手扎到了？讓我看看，扎到哪里了？”

這個時候才后知后覺的明白過來，大概是姚奕衡擔心過度了。襲珍珠頓時就有些哭笑不得，卻沒有把手給拿回來，“沒有沒有，我沒事，也沒出什么問題，你不用太擔心我。不信你看，我真的沒問題。”

她把手攤開在姚奕衡的手掌里，想要以此證明自己真的沒什么事情。

三番五次的確認之后，姚奕衡才松了一口氣，不過還是沒能忘了剛剛的事情，“那你嘆氣干什么？”

對于自己是因為不會縫衣裳這件事情襲珍珠是實在不愿意承認，眸子左右亂轉了一下，沒一會兒就想了個借口，“我這不是因為燈太暗了嘛，所以就有些看不清，看不清了就覺得心煩了。這才嘆氣的，你放心好了，我沒事?！?

這個借口說是合適也不一定合適，不過燈光的確是暗，姚奕衡也不能覺得她是敷衍。猶豫了一下之后，姚奕衡看起來還是選擇了相信，不過也還是把布料從襲珍珠的手上拿走了，“既然你覺得暗，那就先別做了。這么暗的燈光做這種活，傷眼睛。”

對于自己隨便找的一個借口姚奕衡都能這么認真的對待，襲珍珠實在是覺得自己良心上有點愧疚，輕咳一聲，只能也催促姚奕衡，“那燈光這么暗，你也別看書了，也是一樣的傷眼睛。”

提起這個，襲珍珠就有話要說了，“你在書院都已經很努力了，師娘都和我說了，晚上回家就不要這么拼了，好好休息不好嗎？”

“今天師娘還和我說呢，說先生覺得你是書院里面最出色的了，科舉也一定會有成績的。你每天晚上都看書看到那么晚，起來的又那么早，身體受得了嗎？”

萬萬沒想到本來是想讓襲珍珠收手的，最后卻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姚奕衡看起來有些無奈，不過卻并沒有爭辯，只是點點頭。他看起來并不覺得襲珍珠“沒事”，仍舊是安撫她，“豆豆的衣裳也不急在這一天晚上，等明天天亮了再說也可以。倒是你，別為了做這個傷了眼睛，到時候豆豆肯定是要難過不高興的?！?

襲珍珠雖然不知道會不會真的傷眼睛，不過在聽見姚奕衡這么說之后，就已經是十分心動。鬼使神差一般地將自己手里面的布料放下，如同受蠱惑一般的交給了姚奕衡。

她看著姚奕衡放在了書桌上，和書本放在了一起，然后一手牽著她，一手拿著油燈，離開了書房。這會兒豆豆睡的正香，如果要說話的話肯定不能進屋。

好在現在的夜晚也不是很涼，所以這個時候兩個人就算是在屋子外面坐著，也不用擔心會感冒。姚奕衡稍微偏頭一點就能看見襲珍珠，想了想，他問了一句，“你要去書院，還要給豆豆做衣裳，會不會有點太累了？”

剛想回一句不是誰家姑娘都這么做的么，話還沒出口，襲珍珠就反應過來了。人家別人家的媳婦應該是不需要去書院種花的，所以話到了嘴邊就變了樣，“不累啊。”

襲珍珠給姚奕衡解釋，“你看，我去書院也不是天天都去，而且也不忙，一會兒就結束了。平時我也就是在家里呆著，順便做點事情而已?！?

對于襲珍珠的這個“順便”不置可否，姚奕衡看著她看了一會兒，嘴角就微微的勾起來了。也沒有多說別的什么，只是揉了揉襲珍珠的腦袋，“你覺得不累就好。家里也過過苦日子，你不要為了我和豆豆太拼命，要先注意自己的身體和狀態。如果……”

姚奕衡的話說了一半，似乎是覺得不能再繼續說下去，就只是笑著搖搖頭，然后對著襲珍珠改口，提起了另外一件事情道，“師娘那邊你喜歡去就去，如果不喜歡也不用強求，不用為了我去討好師娘?！?

也不知道姚奕衡今天是怎么突然想起這件事情的，襲珍珠看著有些發愣，然后對著姚奕衡笑，“你放心好了，我也沒太拼命，不用擔心我。至于師娘那邊……我和豆豆是真的喜歡師娘，也不是特意為了你才去討好的。你不用擔心那么多，豆豆還小，但是我能照顧好我自己。”

“那就好?！币群庹酒鹕?，把自己的手遞給了襲珍珠，“天色也晚了，我們也回去吧。如果一會兒豆豆醒了一個人都看不見，又要著急了?！?

豆豆曾經有一次夜里醒過來了，偏偏姚奕衡和襲珍珠正在外面說話，兩個人都不在屋子里。豆豆哭得哭天喊地，好像是被人拋棄了一樣。等姚奕衡和襲珍珠聽見聲音進來，他才撲上去抱著襲珍珠抽噎，問了好半天才問出來原因。

是怕不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