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都對半島有一個誤解,那就是認為半島作為資本主義國家,天生就是被各種財閥、財團控制的,其實不是這樣的。
現在半島所有的財閥,都是曾經半島政府為了能夠與世界上的大資本競爭,一個個親手孵化出來的,財閥的失控是后來的事情,但由于其出身,這種“失控”也始終不徹底,所以半島政府與財閥一直都是相愛相殺的狀態。
所以可以這么說,像吳俊英這種豪門出身的少爺,其身份地位,追根溯源,都有他們國家的一份功勞,因此他們其實是沒有資格針砭今日半島的境況的,尤其是其中不少問題還是他們有意無意地親手造成的。
但是反過來說,同樣是由于身份地位,他們掌握著遠比普通人更多的信息,他們才是對這個國家了解最深入的人,所以他們也才是最有資格評價現在的半島的人。
但譚明航知道,吳俊英其實不是真的想聽他洋洋灑灑指出半島的諸多問題,因為他自己內心其實門兒清,他問這個問題,本質上其實是在自我勸解,告訴自己,這個國家已經沒救了,他的離開是理所應當的——當他離開以后,他家的資產也會全部轉移出去,這也只是如今半島資本大量外逃的一個縮影罷了。
孝山的喪尸危機是一場意外,但也是半島的薩拉熱窩事件,打響了社會逐漸崩壞的第一槍,之所以現在沒有太大動蕩,只是因為它的父親和祖宗,都已經下場維穩了。
所以譚明航沒有回答吳俊英的問題,只是笑笑敷衍了過去。
吳俊英也感受到了他的敷衍,知道他看透了自己的想法,也只能苦笑著搖搖頭,對他說道:“不聊這些了,我們還是回去吧?應該快要上菜了。”
如果真的想問什么時候上菜,喊個服務員過來就行了,所以這只是吳俊英出來透氣的借口,出來也有一會兒了,差不多也該回宴席上去了。
“你先回去吧,宴席少了你這個主人可沒法開始,這里比較安靜,我正好想想怎么哄南拉。”
吳俊英哈哈一笑,開門走了,不過譚明航的安靜也沒能保持多久,樓梯間的門又被打開了,一對青年男女走了進來。
“額……你們聊,我走了。”
“不用不用……”
譚明航奇怪地盯著這一男一女中的男人,難道還有人喜歡讓陌生人聽自己和朋友聊天的嗎?這癖好也太奇怪了。
而李勇男此時也很想給自己一巴掌,由于太久沒上班,和人打交道太少,再加上性格過于靦腆,今天母親的七十歲壽宴上,他幾乎是見了人就客氣,此時遇到陌生人竟也下意識地客氣了一下,這下就尷尬了。
還好和他一起的鄭儀珠反應很快。
“您是1號廳的客人吧?”
譚明航點了點頭沒有說話,他此時還有點懵逼,自己到底是該走還是不該走?走的話,人家都讓他留下了,他直接走好像不太禮貌?不走的話,人家明顯是要私下里說些話,就像剛才他和吳俊英一樣,他要是留下來聽,好像也不太禮貌?
鄭儀珠也是相當尷尬,她發現李勇男這社團前輩,怎么都離開學校這么多年了,還是傻乎乎的,她腦筋急轉,努力想著解場的辦法,最終還真給她想到了一個,不過就要看這位客人配不配合了。
“您是迷路了嗎?要不我帶你過去吧?”
“額……好。”
譚明航也不想尷尬地留在這陪這兩人大眼瞪小眼,聽到鄭儀珠的建議,他從善如流,率先開門向外走去。
鄭儀珠見狀對李勇男做了個有事電話聯系的手勢,連忙小碎步跟了上去。
快步離開樓梯間一小段距離后,譚明航的速度慢了下來,穿著高跟鞋小步快跑才跟上他的鄭儀珠不由松了口氣。
“那個……”譚明航的尷尬仍沒散去。
“客人您好,我叫鄭儀珠,您可以喊我小鄭。”顯然,作為一名服務業的從業人員,再嚴苛的年齡輩分觀念,也不可能用到顧客身上。
譚明航雖然不怎么在意年齡輩分的事,但也沒臉喊一個明顯比自己要大的女人喊小鄭,他連忙擺手道:“啊不不不,您太客氣了,鄭……您的職位是什么?”
“啊,我是這家酒店的副店長,不過和普通員工沒什么區別,您直接喊我的名字就行了。”
鄭儀珠這話還真不是自我貶低,這家酒店像她這樣的副店長沒有十個也有八個,就和某些公司里是個人就是經理一樣,副店長這東西,至少在他們酒店,是一點也不值錢的。
“好吧,鄭副店長。”譚明航小心地對鄭儀珠說道,“我認識路,要不……您忙自己的去?”
鄭儀珠本想就坡下驢,就此轉身離開,不過她忽然想起自己接下來的工作就要去1號廳,為了避免到時候見面更加尷尬,她此時還是選擇了強顏歡笑:“沒事,我接下來正好要去1號廳看看。”
譚明航對此也無話可說,就算再怎么尷尬,他也不可能攔著不讓人家工作吧?
于是一路沉默,有的只是兩人心中對李勇男深深的埋怨,而另一邊李勇男也是跺腳懊惱不已,論如何一句話讓所有人都陷入尷尬,還是他在行啊。
進入宴會廳后,譚明航和鄭儀珠便各自前往了不同的方向,兩人也是不約而同的松了一口氣,終于結束了這難言的折磨。
不過等譚明航走到桌邊,望著南溫召和崔南拉關切的眼神,他的腦海瞬間一片空白。
完了,剛才想好的哄人辦法全忘光了。
這時候,他第一次覺得,其實【過目不忘】這異能,也挺厲害的。
幸好,正如之前所說的那樣,崔南拉不接電話埋怨的不是譚明航,而是她自己,所以其實根本不用譚明航哄,現在收拾好心情的她,直接便恢復到了正常狀態。
當然,她所謂的正常狀態,也只有坐在她身邊的譚明航能看出來變化,畢竟不管心情好不好,她都不怎么說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