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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親相愛
嘿,我是雞小妹。我有六個哥哥,他們叫我小妹。媽媽叫我小七。雖然我們長得差不多,卻不難辨認。除了我,哥哥們都穿著專屬于自己的顏色的衣服——大哥哥是紅色,二哥哥是橙色,三哥哥是黃色,四哥哥是綠色,五哥哥是青色,六哥哥是藍色。至于我,因為是家中唯一的小女孩,便有了一個特權:任何人的顏色都可以穿!細心的人一定看出來了,哥哥們站在一起就是一道美麗的彩虹。更加細心的人可能要問了:怎么沒有紫色?抱歉,我忘記介紹了,紫色是媽媽的專屬色。
羨慕我們吧?我還要悄悄告訴你一個好玩的事:我們一家外出時,會像軍人一樣列隊前進——誰會打頭陣走在最前面呢?不一定,具體要看時間和環境。一般來說,有兩種情況:如果去熟悉的青柳河畔,或者傍晚回家,我會走在隊伍最前面,我的身后是六哥哥,六哥哥后面是五哥哥,五哥哥后面是四哥哥……媽媽殿后,以防黃鼠狼這樣的大壞蛋從側面或后方偷襲我們;如果去陌生的地方,媽媽就會打頭陣,殿后的是大哥哥,而我則會排在他的前面。看明白了吧?任何時候,我都是媽媽和哥哥們的重點保護對象。
不過,千萬不要以為媽媽這么愛孩子,就什么都替他做主。恰恰相反,媽媽的口頭禪是:你自己決定吧。哪怕我們做錯了,她也不會大驚小怪,更不會發脾氣,更不會借題發揮發泄自己的不滿。她用行動告訴我們:遷怒別人很可笑,也是懦夫行為。做錯事責怪他人容易,責怪自己很難。如果不懂得反思,就會一直犯錯誤。真正的智者,要有勇氣和能力承擔自己的過錯。耳濡目染,無論我還是哪位哥哥犯了錯,媽媽頂多問一句:“那么,下次知道怎么做了吧?”久而久之,我們也學會了反思自己的錯誤,不再動不動就推卸責任,更不會抱怨他人。
耳濡(rú)目染:形容聽得多見得多了之后,無形之中受到影響。
前陣子,六哥哥著了魔,整天想飛到樹上去玩。大哥哥和二哥哥比他早出生十幾分鐘,懂得多,勸他:“現在還不行。等你再長大點就可以了。”
六哥哥是個急性子,聽了大哥哥和二哥哥的話,不但沒有打消想飛的念頭,還哇的一聲大哭起來:“那要多久啊?我都等不及了。”
我很同情六哥哥,因為我也是這么想的:既然長著翅膀,就應該想飛就飛,而不是長大了才能飛!
我說得不對?所有的鳥都要等到長大后才能飛?
那我問你:小象、小鹿和小馬為什么生下來就能走路?他們的腳就是我們的翅膀。他們生下來就能走路,我們也應該生下來就能飛!
小象、小鹿、小馬和小雞是不同的物種?
我才不管這些!我只知道,我們都是動物。算了,還是說回我的哥哥們吧。
大哥哥和二哥哥目瞪口呆地看著六哥哥,不曉得還能說什么。也許你們還不清楚六哥哥的厲害,就算他坐在那里,也能不斷制造出讓人瞠目結舌的事故。要是他們這時安慰他:“不用等太久,很快就長大了。”六哥哥就會揪住“很快”這個詞不停地問:“‘很快’是多久?一分鐘還是一秒鐘?”要是他們繼續解釋:“既不是一分鐘,也不是一秒鐘,而是一個星期。”他就會哭得更兇——以至于鄰居鴨媽媽又會懷疑媽媽在虐待小孩,偷偷報警。真這樣的話,糟糕的事就會發生,警察黑狗大叔就會威風凜凜地找上門來。所以,有時候,沉默能阻止許多可怕的事情發生。
瞠(chēng)目結舌:瞪著眼睛說不出話來,形容受窘或驚呆的樣子。
當然,有些事怎么都無法避免。比如,剛剛天空還是一片碧藍晴朗,轉眼就烏云密布。
六哥哥就是我們家的天——他不“下雨”,我們家就是晴天;他若“陰天”,我們家就看不見太陽——他就是我們家的晴雨表。
一天,大家正在樹林里覓食玩耍,三哥哥和四哥哥慌里慌張地跑來報告:“媽媽,媽媽,不好了,六弟下不來了!”
“下不來?他在哪里?”媽媽正在青柳河畔畫畫,她抬起頭,和顏悅色地看著三哥哥,聲音十分平靜,就好像每天早上對我們說“早上好啊”。
“樹上。”四哥哥搶著指指身后。
“歪脖子構樹上。”三哥哥補充道。
“好吧。”媽媽說著看了一眼自己的畫,放下畫筆,拎著她粉紫色的長裙,不緊不慢地來到歪脖子構樹下。
“媽媽救我啊!”看見媽媽,六哥哥突然悲慘地大叫起來,好像馬上就要被黃鼠狼吃掉似的。
我剛要嘲笑他,發現他的情況的確很糟糕:他的整個身體都掛在樹上—— 一根半截樹枝勾住了他后背的衣服。他不停地掙扎,小小的腦袋轉來轉去的,忽而朝東,忽而朝南,忽而朝西,忽而又朝北。
“媽媽,六弟不聽大哥二哥的話,現在下不來了。”五哥哥看見媽媽來了,迫不及待地報告。

“我沒不聽話,我只是想試試我的翅膀壞了沒有。”六哥哥哽咽著為自己辯護。
“你騙人!剛才你明明說:‘要是能飛到樹上看看就好了。那樣就知道鳥窩里究竟有沒有鳥蛋。’”五哥哥生氣地揭穿他。
大哥哥和二哥哥默默地把五哥哥拉到一邊。
四哥哥一把捂住五哥哥的嘴,三哥哥則輕輕地擺擺手,示意他不要說話。
媽媽抬起腿,左一下右一下,麻利地甩掉腳上的鞋,踮起腳尖,張開翅膀,輕輕一躍,飛到歪脖子構樹上。媽媽站在樹杈上,腳趾緊緊地勾住樹枝,小心翼翼地俯下頭——就在這時,我聽到頭頂傳來令人心顫的、衣服撕裂的聲音。撕裂聲斷斷續續,時而強,時而弱——每一聲好像都在提醒大家:危險,危險……我立刻捂住了眼睛,哥哥們則不停地“哎呀哎呀”地叫著。我忍不住,悄悄地張開手指,心卻再次懸到嗓子眼,六哥哥背上的衣服撕開了一個很大的口子,他的身體僅僅被幾根細細的棉線掛在樹枝上。
五個哥哥的腦袋像五朵向日葵,每朵“向日葵”都向上仰著,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視著歪脖子構樹上的一切。
媽媽的腦袋已經接近六哥哥了。她伸長脖子,張開嘴巴,手臂像一條魚似的悄無聲息地向前游去。終于,她的手指快要碰到六哥哥了。這時,她猛地張開手掌,一把抓住六哥哥的手臂。接著,她像大吊車那樣,將自己的腦袋使勁地向上昂。六哥哥不再打轉轉,瞬間便擺脫了那截困住他的樹枝。與此同時,媽媽抖了幾下翅膀,她和六哥哥平平安安地降落在了地上。